遥望两个女孩步入师院,再也看不见人影,马交虎这才平复一下心绪,扭头走向网吧。里面人不是很多,有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网管,正坐在柜台内值班。见他进来禁不住一怔,忙乐呵呵打招呼,道:“马老板,晚好。”
因为相距不远,各个网吧老板和网管皆比较熟识。
马交虎遂干咳两声,鼓足勇气道:“我见门贴张纸条,你们这招人了?”男网管对他点一点头,打趣道:“怎么,马哥想来应聘老板?”马交虎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道:“当个毛线老板,我就问问。”男网管回道:“昨天招好了,是值白班的。”马交虎装作漫不经心的“哦”一声,道:“人都招好了,那招聘启事怎么还贴门?”男网管道:“忘撕了,您有什么指教?”马交虎敷衍道:“随便转转,最近生意怎么样?”男网管道:“还行,比你们青鸟差远了。”马交虎惑然不解,道:“为什么?”男网管【app下载地址xbzs】解释道:“我们离师院比较远,还得过红绿灯,现在学生都比较娇贵,这几步也懒得跑。”马交虎没话找话,道:“你游戏玩的怎么样?”男网管笑道:“我是个菜鸟,水平一般。”马交虎道:“那你忙,有时间比比。”男网管客客气气,道:“得了您呐,慢走啊。”
网吧后边小区,二零一室内。
马交虎“噗通”扑倒在床,心想:“在地下室凑合三天三夜,快困死了,什么也不管他,先好好睡一觉再说。”眼睛合,顷刻间便已远会庄蝶。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推搡。
马交虎急忙睁开双目,道:“谁?”但见白玉姬侧坐床沿,笑颜如花的道:“快六点了,你怎么还睡呢?”马交虎揉揉惺忪睡眼,道:“这几天太累了,躺下就起不来了。”白玉姬向茶几努一努嘴,道:“你还没吃饭吧,喏,我给你带来一碗炒河粉,你起来趁热吃吧。”马交虎下床看了看打包的袋子,道:“谢谢,你刚放学?”白玉姬来在他身旁,道:“早放学了,原本想来打扫卫生,见你还没睡醒,就趴桌写了一会作业。”马交虎满脸窘态,道:“不好意思啊,让等这么长时间。”白玉姬耸动琼鼻嗅一嗅,道:“一股什么味?”马交虎坐在沙发,抓起筷子准备吃饭,听问回道:“什么味?没什么味啊。”白玉姬凑近他弯腰又闻了闻,惊呼道:“哎哟,你都发臭了。”马交虎脸色倏地一红,忙将筷子放下匆匆站起,道:“我先去洗个澡。”白玉姬见他狼狈跑进浴室,禁不住掩嘴“咯咯”发笑,道:“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像个要饭的?”马交虎站在浴室里,道:“这几天睡觉没脱衣服,身是有点味。”白玉姬立于浴室门外,道:“这几天你都在哪睡?”马交虎直言不讳,道:“网吧,还有地下室。”白玉姬口吻十分诧异,道:“为什么睡地下室,你家不是梅花巷的吗?”马交虎暗付:“家丑不能外扬,还是别告诉她了。”干脆不做任何回应,伸手打开淋浴器。
顿时,流水声“哗啦啦”响起。
缄默片刻,又听白玉姬在外面大声,道:“我问你,你和云凤娇真分手了?”马交虎朝全身打磨着香皂,道:“嗯。”白玉姬道:“为什么?”马交虎道:“不为什么?”白玉姬紧追不舍,道:“不为什么,为什么分手?”马交虎沉寂少顷,道:“可能她觉得我配不她吧。”白玉姬戏弄道:“就你这样的,能配得谁?”马交虎仰面对着花洒,任凭热水冲刷脸庞。白玉姬喊道:“你生气了吗?”马交虎叹道:“没有。”白玉姬道:“我开玩笑呢,你别当真。”马交虎道:“知道。”白玉姬继续刨根问底,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家,每天睡地下室?”马交虎暗中琢磨一会,答道:“我妈把房子卖了。”白玉姬貌似吃惊,道:“为什么,你妈妈做生意赔了?”马交虎道:“嗯。”白玉姬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马交虎道:“没什么打算,先找份工作混口饭吃。”白玉姬道:“看你累这样,先在这歇几天再说吧。”马交虎未听清楚:“什么?”白玉姬道:“我说你先休息几天,不忙找工作。”马交虎私底下冷笑一声,道:“不找工作,我吃什么?”白玉姬随即言道:“你能吃多少,我先养着你。”马交虎又没听清,道:“说什么?”白玉姬高声道:“我说先吃我的,等你挣了钱再还给我。”马交虎道:“你爸妈是干什么的?”白玉姬道:“他们呀,村里种地的农民。”马交虎道:“那你家也不怎么宽裕。”白玉姬道:“你别管了,饿不着你。”马交虎道:“租这套房子很贵吧,你钱哪来的?”白玉姬道:“做家教呗。”马交虎道:“做家教能挣多少钱?”白玉姬道:“一月有几百块吧。”
那时候租房比较便宜,两室一厅不过也就五六百块钱。
马交虎洗好关闭淋浴器,浑身单穿一条长裤,用毛巾擦拭着走出来,道:“你挺牛叉啊,刚大学就赚钱了。”白玉姬忙回在客厅,道:“你没听说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马交虎道:“你家几口人?”白玉姬端详他几眼,柳眉微微蹙起,道:“那么脏还穿,快脱了吧,等会吃完饭,我给你洗洗。”马交虎低头也看看自己,道:“那我穿什么,总不能光着吧?”白玉姬羞答答道:“我有件睡衣,你穿试试。”说着话,从衣柜中搜出一身粉色睡衣递给他。马交虎把毛巾放在茶几,道:“那我不ChéngRén妖了?”白玉姬道:“怕什么,又没人瞧见。”马交虎道:“算了,等会还得去找工作。”白玉姬一脸鄙夷神情,道:“看你身味的,往面前一站,都能把人熏死,谁敢要你!”马交虎极不情愿接过睡衣,道:“你出去吧。”白玉姬道:“凭啥叫我出去?”马交虎皱眉道:“出去我好换衣服啊,你待这儿干什么?”白玉姬翻个白眼,道:“你当谁愿意看!”马交虎嘿嘿笑道:“愿意看的人多了。”白玉姬“砰”一声拉门,道:“臭美!”
可能白玉姬的个子比较高,睡裤刚过脚裸。睡衣却有点小,露出肚脐紧紧裹在腰间。
马交虎推开房门,道:“你看,怎么样?”白玉姬见状冷俊不禁,斜斜歪倒在沙发,笑道:“真别扭,跟个小丑一样。”马交虎埋怨道:“我说难看吧,你偏叫我穿。”白玉姬边笑边连连摆手,道:“不难看,不难看。”马交虎装腔作势,唱道:“爱恨两忙忙,问君何时恋......”白玉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口中还结结巴巴,道:“你、你别唱了,我受不了了!”马交虎双腿交叉,在她面前屈膝一蹲,仰面抛个媚眼,道:“大王,你看臣妾美不美?”白玉姬已笑得气不接下气,道:“美、美、美。”马交虎见女孩粉颊灿烂如花,衣服内颤伏不止,情不自禁挨前去,印吻一下她樱唇。白玉姬先是止笑愕然一怔,接着腾地翻身坐起,挥起粉拳“嘭嘭嘭”捶打着他,道:“臭流氓,你想干什么!”马交虎顺势捉住她玉腕,往怀里一带,贴面沉声道:“你说我想干什么?”唬得白玉姬大惊失色,十指连抓带挠,尖叫道:“不行,快放手,听到没有,再这样我生气了啊!”马交虎见她挣扎的愈发厉害,只得强忍住松开,道:“吃饭。”白玉姬旋捋捋鬓角凌乱秀发,旋慌里慌张跑进卧室。
暖风透窗,带来阵阵暖意。
马交虎长吁一口气,落座打开茶几的袋子,问道:“小白,你吃了没?”等候好大一会,白玉姬也没有吭声。马交虎又道:“那我先吃了啊。”也不知白玉姬在卧室做什么,依旧没作任何回应。饭是人家掏钱卖的,马交虎自然不好意思独自享用,便起身走过去,叩门道:“你生气了啊,对不起,刚......”这才听白玉姬回道:“我换件衣服,你先吃吧。”马交虎道:“那我等你吧。”
女孩要说换衣服,若不等个把小时,那就算非常给面子,看得起男生了。
马交虎肚子里“骨碌碌”直叫,暗付:“真麻烦,不就换件衣服么,半个小时都没好,你是在穿龙袍吗?等你换好衣服,我都饿得见阎王爷。”忍不住夹起一筷子炒粉送到嘴里。
大约又过十几分钟,卧室门“吱呀”一响。
只见白玉姬穿淡粉色齐腰短衣,下穿天蓝色缀花丝裙,脚蹬黑色过膝长靴,俏生生来在面前。马交虎不由得目瞪口呆,道:“小白,你、你这是?”白玉姬莞尔一笑,道:“眼熟吗?”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好像在哪见过?”白玉姬道:“你忘了,咱们第一次见面。”马交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
可不是嘛,这身衣服正是她那天在网吧穿的。
白玉姬翻个白眼,嗔道:“笨,你还能记得什么?”马交虎讪讪言道:“还记得你那两个室友。”白玉姬盈盈坐在他旁边,道:“你是说玥玥和莹莹吗?”马交虎茫然道:“对啊,她们俩还在课?”白玉姬道:“她们呀,早跑网吧玩去了。”马交虎心不在焉,道:“你怎么没去?”白玉姬道:“我不是来陪......”说到这戛然而止,略顿一顿,接道:“我不是来打扫么。”马交虎道:“待会你去玩吧,我打扫。”白玉姬道:“不用,昨天打扫干净了。”马交虎心想:“女人都是个矛盾体,刚说打扫卫生,立马又说打扫干净了,这么着不难受吗?”白玉姬道:“先吃饭,你饿坏了吧?”马交虎道:“可不,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两人便不再言语,埋头开始就餐。
马交虎风卷残云吃毕炒河粉,靠在沙发长舒一口气,道:“爽。”白玉姬柔声细语,道:“够吗?”马交虎如实言道:“差不多,六成饱吧。”白玉姬道:“反正我也吃不完,都给你。”拿筷子的手有些迟缓,道:“嫌脏不?”马交虎正色道:“这什么话,怎么会嫌你脏,要不是你,我昨晚还睡地下室了。”白玉姬顿时眉开眼笑,用筷子将剩下的炒粉全拨进他碗中。马交虎质疑道:“你饭量这么小?”白玉姬玉掌托腮,看着他道:“在食堂吃了点,不怎么饿。”马交虎大大咧咧,道:“那我不客气了。”埋头“呼噜呼噜”又吃起来。白玉姬忽道:“阿虎。”马交虎头也未抬,道:“什么事,你说。”白玉姬道:“你真的和云凤娇分手了?”马交虎道:“我都说八百遍了,真分手了。”白玉姬道:“不打算再找个?”马交虎道:“饭都吃不饱,那有心思琢磨这个。”白玉姬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孩?”马交虎道:“随便了,只要对我好就行。”白玉姬道:“你没房子了,结婚住哪?”马交虎道:“到时候再说。”白玉姬道:“什么叫到时候再说?”马交虎道:“我想把房子要回来。”白玉姬道:“还能要回来?你家房子卖给谁了?”马交虎道:“我舅。”白玉姬道:“不会是你妈妈送给你舅舅的吧?”马交虎道:“不清楚,有这个可能。”白玉姬道:“你骗我!”马交虎放下筷子,目视着她,道:“我怎么骗你了?”白玉姬道:“房子是你家的,你会什么都不知道?”马交虎道:“这事说来话长了。”白玉姬道:“反正也没事,你说给我听听。”马交虎道:“我爸去世以后,我就去江北了。白玉姬道:“你爸去世多久了?”马交虎道:“六七年。”白玉姬道:“然后呢?”马交虎道:“我在江北学开车,将近两年吧,实在太想家了,就坐车回来了。谁知道到家一看,我妈已经把房子给我舅了。”白玉姬道:“还能要回来吗?”马交虎道:“够呛。”白玉姬道:“你问过?”马交虎道:“问过,说是得我妈签字。”白玉姬道:“现在户主是你舅?”马交虎道:“对,去年就改成他名字了。”白玉姬道:“那你不成孤儿了?”马交虎道:“我这还不如孤儿呢,人孤儿是无父无母,我虽然有老妈,其实跟没有一样。”白玉姬道:“那你没兄弟姐妹?”马交虎道:“有,还有个姐姐和妹妹。”白玉姬道:“她们都不帮你吗?”马交虎道:“没求过她们。”白玉姬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赶明去问问。”马交虎道:“我也想过,可拉不下这张脸。”白玉姬道:“那你就先在这吃住吧,等找到工作再说。”
便在这时,忽听“砰砰砰”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