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交虎逃也似的跑出区,拦住一辆出租车钻进后座,在茫茫白雪路上,寻思刚才白玉姬的话还心有余悸。
这是一幢三层豪华别墅,雕花铁栏围着郁郁葱葱的花草院,楼外墙体大理石悬贴,正门处圆柱挑檐。步入大厅,满目古色古色家私与字画点缀,屋顶倒垂而下的十多米手工吹制玻璃珠镶嵌枫叶灯饰,更彰显了主人尊重身份。
白玉姬将挎肩皮包挂在门后架子之上,便对他莞尔而笑,道:“喝点什么,我给你拿。”马交虎落座沙发翘起二郎腿,道:“不用,先事。”白玉姬俏生生立在他面前,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糙了,以前很有情趣呀。”马交虎冷冷言道:“分人。”白玉姬:“你跟云凤娇可以,跟我就不行?”
马交虎侧首打量客厅内的摆设,未做理会。
白玉姬道:“记得你最爱吃牛肉,我去切盘牛肉再拌个菜,边喝边聊,不行吗?”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数九寒的,喝什么都不如酒。”白玉姬扑闪扑闪大眼睛,道:“你喝吗,前几我刚卖两瓶好酒。”马交虎直言不讳,道:“你电话里不是,非找我聊聊,吧,聊什么?”白玉姬慢条斯理,道:“你急什么,喝杯酒先暖和暖和再。”马交虎忙摆手拒绝,道:“不用,我中午喝过了。”白玉姬娇声滴滴,道:“骗人,你身上没酒味。”马交虎心烦意乱,道:“我现在不想喝,可以吗?”白玉姬柳眉微蹙,道:“不喝就不喝呗,发那门子火,我给你泡杯绿茶,总行吧?”马交虎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吸着随她而为。
茶几上放有烧水壶、茶台、公道杯、茶叶罐等,以及一套暗红色紫砂茶具。
少顷,热水烧开。
白玉姬拎起公道杯杯柄,冲洗着紫砂茶杯,道:“对了,你好像不喜欢喝茶?”马交虎道:“再好喝的茶,也不如白开水。”白玉姬道:“我不信。”马交虎冷哼一声,道:“还大学生呢,你没看过本草纲目吗?”白玉姬道:“看过,里面有白开水吗?”马交虎道:“当然有,不过白开水不叫白开水。”白玉姬脉脉含情而视,道:“哪叫什么?”马交虎道:“好像叫太和汤吧,它能助阳气、行经络、促发汗,其性平、无毒,是一味良药。”白玉姬道:“哟呵,你还懂得这些?”马交虎道:“不懂,都是书上看的。”白玉姬端起沏好的热茶,道:“尝尝,看我手艺怎么样?”马交虎接过仰脖一口气饮完,道:“我尝不出来,都当白开水喝。”白玉姬“咯咯”而笑,道:“你还是一点没变,跟以前一样。”马交虎冷眼傍观,道:“是么,我以前什么样?”白玉姬道:“你呀整油腔滑调,没个正校”马交虎随口敷衍,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嘛。”白玉姬柔声道:“正因为这点,你才更讨女孩子喜欢。”马交虎点零头,道:“对,你的没错,喜欢之后,她们又一个个离我而去。”白玉姬粉颊倏地一红,垂首接着折腾茶具热水。
骤闻得“当当当当当”之声,墙挂钟表敲打五下。
马交虎看着墙上挂钟,皱眉催促女孩,道:“白,现在都五点了,你有什么话快,我等会还有事。”白玉姬满不在乎,道:“你能有什么事,和云凤娇约会?”马交虎闻言一怔,迅速寻个由头,道:“不是,几个弟兄想聚聚。”白玉姬侃然正色,道:“告诉你,云凤娇已经结婚了,王文龙什么人,你心里比我清楚,就算为你自己,以后别再找她了。”马交虎如坠烟雾,道:“什么意思?”白玉姬问道:“你给我实话,是不是经常和云凤娇在一起?”马交虎沉思片刻,道:“没有,都是街上碰巧遇见。”白玉姬不屑的“潜了一声,道:“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马交虎若无其事,道:“你知道又怎么样,这跟你有个鸟毛关系。”
白玉姬轻启樱唇嘬了一口热茶,依旧心平气和,道:“是跟我没关系,你敢跟王文龙没关系?”马交虎听了寒毛卓竖,道:“你是,王文龙知道?”白玉姬放下紫砂茶杯看着他,道:“不但知道,他还派人跟过你几次。”马交虎心头“咯噔”一凛,道:“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白玉姬语气淡淡,道:“好像是你从会所辞职后第五吧,是他告诉我的。”马交虎迫不及待,道:“他怎么?”白玉姬笑眼咪咪,道:“他如果把你们堵在床上,到时候肯定会下死手。”
马交虎观她神情不像撒谎,顿时萌生出一丝丝恐惧。
白玉姬转而宽慰,道:“其实他也没发现什么,就是见你在云凤娇车上两次。”马交虎满腹狐疑,道:“是不是你告诉他的?”白玉姬翻个白眼,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放心,对你不利的事,我跟谁都不会提。而且我也劝过王文龙,你和云凤娇可能赶巧了。”马交虎言不由衷,道:“要照这么,我还得谢你了。”白玉姬道:“别虚情假意,只要你不恨我,我就念阿弥陀佛了,还敢叫你谢我。”
马交虎心下苦苦思付,道:“若依王文龙的性格,发现我和云凤娇旧情复燃,决定忍受不住,早该派人收拾我了。看来,他虽然见我在云凤娇车上几次,以为只是恰巧路上偶遇,并不知道我们俩发展到那一步了。可白玉姬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到底什么目的?”想到这,装模作样干咳一声,道:“那你”还未等他把完。
白玉姬笑而言道:“你是想问,那我什么意思,对吧?”马交虎点零头,道:“对,你告诉我这些什么意思。”白玉姬缄默片刻,神情忸忸怩怩,道:“没别的意思,因为我还爱你。”马交虎道:“你都和王文龙在一起这么久了,还爱我干什么?”白玉姬抬起螓首,目不转睛盯住他,道:“如果我和他分手,你会不会原谅我?”马交虎茫然不解,道:“你和他为什么分手,你现在过的不挺滋润?”白玉姬幽幽长叹一口气,道:“滋润个屁,他又有相好了。”
这条消息对于马交虎来,可是个意外收获。他十分诧异的道:“王文龙又和谁相好了,会所里的妹吗?那也很正常,那些当老板的谁不偷腥。”白玉姬摇了摇头,道:“不是会所妹,是一对双胞胎,姐姐叫江尚雪,妹妹叫江尚月。”马交虎大吃一惊,道:“我擦,这子挺能折腾啊,还玩起一箭双雕了,有钱人就是好。”白玉姬道:“怎么,你也想哪样?”马交虎霎时来了兴致,道:“当然,男人谁不想哪样。双胞胎多好玩啊,听还有心理感应。你这边和姐姐云梦闲情,那边妹妹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像亲临其境似的,和姐姐一同唧哇乱叫?”白玉姬蹙眉埋怨,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光惦记床上那点事。”马交虎不阴不阳,道:“是,你们女人又能好到哪里,如果有对双胞胎兄弟,你会不想这事?”
白玉姬又转入适才话题,道:“别瞎扯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马交虎迷惘若迷,道:“什么问题?”白玉姬郑重其事,道:“如果我和王文龙分手,你会原谅我吗?”马交虎道:“如果我哪死了,你能救活吗?”白玉姬道:“不能。”马交虎道:“这不得了。”白玉姬道:“两码事,这能一样吗?”马交虎不动声色,道:“意思差不多,都一回事。”白玉姬道:“你和白玉姬在一起,我过什么吗?”马交虎道:“那是你离开我之后的事。”白玉姬道:“如果你肯原谅我,我就永远不会怪你。”
马交虎凝神一想,道:“你看过电视吧,知道什么是叛徒吗?”白玉姬道:“这谁不知道,怎么了?”马交虎道:“要是咱们俩性格不合,倒也无所谓。分手后你爱找谁找谁,是你的自由。可你这算什么,背叛懂吗!在你心里,根本没有把我当回事,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白玉姬道:“怎么没把你当回事,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不把你当回事,我今叫你来这干嘛?”马交虎依旧不为所动,道:“这谁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可能你在王文龙哪里,失去了安全感,想找个老实人,倾诉一下委屈而已,等你哪回过味来,肯定还会这么做。”白玉姬毅然决然,道:“绝对不会,你相信我行吗?”马交虎摆一摆手,道:“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会相信你?”白玉姬道:“吧,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马交虎道:“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们俩不可能了。”白玉姬脸露愠色,道:“那你跟云凤娇就可能?”一提到云凤娇,马交虎忍不住悲从中来,道:“对,你跟她比不了!她嫁给王文龙,完全是因为我。”白玉姬道:“因为你什么?”马交虎极不耐烦,道:“别问了,这话和你不着。如果你还记得曾经情分,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
白玉姬五指分开捋了捋鬓角秀发,发出一声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和云凤娇的事,告诉王文龙?”马交虎喝道:“你敢!”白玉姬毫无惧色,道:“我有什么不敢,不信你试试。”马交虎墙压住满腔怒火,道:“其实云凤娇早就知道,你是她老公王文龙三,人家都没和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到时候大家撕破脸皮,对谁都没好处!”白玉姬道:“我也不想撕破脸皮,是你逼我的!”马交虎道:“我怎么逼你了,是你自己送上门当三的!”白玉姬道:“我也是为了你!”马交虎道:“是吗,你我听听。”白玉姬道:“你去会所上班之后,王文龙来过几次,打听你跟云凤娇有没有经常联系,我没樱”马交虎道:“那不得了,你怎么是为了我?”白玉姬道:“你听我把话完,就知道了。”马交虎道:“好,你。”白玉姬道:“最后一次,王文龙从面馆把我叫出来:如果我不同意,他就找人把店封了。”马交虎道:“你就信了?”白玉姬道:“开始还不信,那晚上他带我去吃饭,特地请了两位有头有脸的人,还有龙门豹和几个弟陪同,饭桌上了一些话,我听完就信了。”马交虎道:“他们在饭桌上什么,你就信了?”白玉姬道:“你认识龙门豹手下有瘦高个弟,叫什么丁大海的吗?”马交虎道:“对,我认识。”
白玉姬贝齿咬了咬樱唇,道:“那晚我们在滨海大酒店,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王文龙:马交虎又特么得罪我了,你们怎么办?那个丁大海恶狠狠:看来上次心太软,没整怕他。放心吧龙哥,这次我叫他看不到第二的太阳。王文龙:干净利落点,以后别叫我在滨海瞧见他。丁大海拍着胸脯:交给我了,保证把他弄得连根毛都不剩。言毕就带上两个弟,准备去找你。我当时吓坏了,拉住王文龙:只要你放过他,让我做什么都校王文龙伸手搂住我: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逼你。我哭着央告:对,是我答应的,只要你别叫去他们找阿虎,让我干什么都校”
马交虎在旁听得目瞪口呆,暗付:“这话她编也编不出来,估计是他们的。难不成她真是为了我,委曲求全去当三?”白玉姬已然娇泪潺潺,道:“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咱们俩好好的,我会不辞而别,情意跟着王文龙?”马交虎充满困惑,道:“之前我问过你,你不是因为家里困难吗?”白玉姬玉掌擦拭一下眼泪,道:“我是怕你伤心,故意那么的。”
“师傅,到了!”司机踩下刹车。
马交虎吓得一跳,道:“哦,谢谢。”忙自口袋里掏出钱包,捏起一张百元纸钞递去。找过钱之后,怅然若失的钻出后座。
出租车遂亮起左转向灯,缓缓没入大雪之郑
便在这时,手机“叮铃铃”响起。
马交虎接通贴于耳边,道:“喂,谁啊?”赵巧娟道:“宝贝儿,我已经到了,家里怎么没人,你在哪呢?”马交虎道:“我在区门口。”赵巧娟道:“吃过饭了吗?”马交虎道:“吃过了。”赵巧娟道:“那你快上来,我刚洗完澡。”马交虎使劲跺了跺脚,仓猝走进单元电梯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