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的好:饱暖便会思***,饥寒容易起盗心。前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拥有着万贯家财,历来不为生计发愁,便开始思恋去女色了。后句话意思是:如果一个人饥寒交迫,衣难裹体、食难果腹,为了生存就容易衍生偷盗之心。
对于马交虎,这两句话毫无任何意义,女色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生活所需的跳板,饥寒交迫在地下室苟且数天,也并没有因此萌生偷盗之心。他有时站在门口迎接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商贾富贵,心想:“十几分钟一哆嗦的事,自己老婆不能用吗,干嘛非要跑这儿来偷,难道这些少爷小妹都特么镶钻了?”想不明白的事,因为自己未身临其境。尽管这句话他也说过,也听别人说过,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抑或由于女人太多的缘故。
娱乐城如期开业以后,生意日渐兴隆。
马交虎特地定下三条规矩:“一、酒水数目虽然登记在册,你想喝随便喝,不准偷卖或夹带私藏;二、全部员工一视同仁,不准欺凌弱小;三、你想找女人可以去其它地方,不准碰会所里的小妹。”
前两条毋庸置疑,大家基本全会遵守。至于第三条嘛,只是说说罢了。在这种场合班的小妹少爷们,天天强颜欢笑陪伴客人,下班回到住所,谁不想找个知根知底之人,无所顾忌的倾诉委屈和无奈。尽管他们见的多了也听的多了,意境却大相径庭。
诚然,皆属于自作自受。
暮色降临,华灯初放。
马交虎趴在一楼大厅前台,道:“嫂子,感觉怎么样?”苏琪琪起身落落大方,道:“现在还行,就是到后半夜挺无聊的。”马交虎蔼然宽慰,道:“后半夜客人基本都走了,肯定无聊。习惯就好了,总比跑车卖票强。”苏琪琪柳眉微蹙,道:“按理说工作简单,钱也不少挣。可我都不知道整天在干什么,你说奇怪不?”马交虎道:“有时候人就这样,太清闲容易多想。”苏琪琪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还不如在江北跑车,那样心里踏实。”马交虎笑道:“我看你啊,生下来就是劳碌命。”苏琪琪眺望着门外,道:“阿飞呢,还没睡醒?”马交虎循目扫视一下,道:“来了,可能在外边和保安闲聊。”苏琪琪转而言道:“这几天我学的差不多了,做财务也不是很难。”
马交虎低头看看柜台的账本,道:“那是嫂子你人聪明,换做我绝对学不会。”苏琪琪神色歉然,道:“聪明个屁,要不是慧慧手把手教我,就我这脑子,再学半年也够呛。”旁边女服务员乔小慧见风使舵,道:“马总说的对,琪琪很聪明,如果遇到笨的人,再怎么教也教不会呀。”苏琪琪嗔道:“就你嘴甜,行了吧。”马交虎道:“小慧,你家是哪的?”
乔小慧扑闪扑闪大眼睛,正要作答。
苏琪琪接言道:“蒋梓涵没告诉你?小慧是我打电话叫来的。”马交虎恍然大悟,道:“慧慧也是江北的?”乔小慧嘻嘻一笑,道:“没错,我们俩是同学。”马交虎道:“怪不得。”乔小慧道:“怪不得什么?”马交虎道:“怪不得你和嫂子一样,都长这么漂亮。”苏琪琪出语试探,道:“慧慧漂亮吧,你瞧得吗?”
乔小慧闻问,慌忙坐下乱翻账本。
马交虎稍露窘态打个哈哈,道:“几点了?”苏琪琪继续追问,道:“别打岔,看告诉嫂子,我给你们俩搭根线,慧慧可是个好姑娘。”马交虎遂扭头离开,道:“嫂子,我去找飞哥。”
苏琪琪见状忍俊不住,掩嘴“噗呲”笑出声来,道:“别走呀,怎么还害羞了?慧慧,你见过他这样吗?”乔小慧忸忸怩怩,道:“马总可能有事吧?”苏琪琪插科打诨,道:“哟,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开始替马总说话了,见色忘友!”乔小慧探首盯住马交虎背影,道:“琪琪,马总还没结婚吗?”苏琪琪道:“没有,女人倒是不少,现在还是粪堆栽桩子——臭光棍一条。”乔小慧十分诧异,道:“为什么?”苏琪琪道:“挑花眼了呗。”乔小慧惑然不解,道:“爸妈也不管?”苏琪琪落座椅子,道:“他老爸早就去世了,老妈也改嫁了。”乔小慧幽幽长叹一口气,道:“真可怜。”苏琪琪随声附和,道:“是啊,人的命天注定。”言毕,蓦地侧身而视,道:“慧慧,你不会真对马总有想法了吧?”乔小慧迎着她犀利目光,道:“如果你和姐夫没结婚,会不会动心?”苏琪琪略一迟顿,道:“应该也会吧,长得帅又有本事。”乔小慧道:“那不得了,你还问我。”苏琪琪缄默片刻,道:“千万别动心,根本不可能。”乔小慧满腹狐疑,道:“为什么?”苏琪琪道:“据我所知,马总虽然没结婚,但至少有两个女人都在等他,而且家庭条件都非常好。”乔小慧道:“也许他不喜欢条件好的,就喜欢平平常常的女人呢?”苏琪琪道:“比如,就像你这样的?”乔小慧道:“对呀,有毛病吗?”苏琪琪道:“有。”乔小慧道:“哪里有毛病?”苏琪琪食指戳一戳她小脑袋,道:“这里有毛病。”
马交虎站在门外玻璃雨棚下,道:“小李,看见飞哥没?”
男门迎指向广场边沿一颗大树,回道:“看见了,在那坐着嘞。”
马交虎疾步走到跟前,道:“飞哥,怎么不进去?”孙鹏飞递给他一支香烟,道:“里面太吵,透口气。”马交虎接过香烟点燃,道:“刚嫂子还问你,我说和保安闲聊呢。”孙鹏飞示意旁边,道:“陪我待会,有客人再进去。”马交虎挨着他落座木质长椅,道:“想家了?”孙鹏飞答非所问,道:“我刚才一算,来滨海都快半年了。”马交虎道:“是啊,时间过的很快。我们学车那会多好,想干嘛就干嘛。”孙鹏飞道:“人一长大,心事就多了。”马交虎道:“要不放你几天假,和嫂子回家看看?”孙鹏飞道:“我还真有这意思,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张口。”马交虎道:“你这话就外套了,咱俩谁跟谁啊。”孙鹏飞道:“也不是我想家,是你嫂子。”马交虎道:“可以理解,我在江北也想回来。”孙鹏飞道:“我说我走了,不太放心你。”马交虎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又不是不来了。”孙鹏飞笑道:“你嫂子说,她自己回去。”马交虎道:“那不行,路不安全。”孙鹏飞道:“也不是不安全,几个小时就到家了。我是怕你嫂子她爸妈拿嫌,说这么长时间都不去看看他们。”马交虎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孙鹏飞道:“你要是答应,我想后天就走。”马交虎道:“没问题,我明天给买点东西。”孙鹏飞道:“不用,江北什么都有。”马交虎道:“那能一样吗,是我一片心意。”孙鹏飞道:“我走了你自己行吗?”马交虎道:“行,会所现在基本稳定了。”
孙鹏飞抽了口烟,忽然想起什么,道:“城南的工程你可盯紧点,这几天准备验收了。”马交虎一掌脑门,道:“草,把这茬给忘了。那你缓几天再回去,我不熟悉啊。”孙鹏飞道:“你看,我就是怕这个。那等工程验收完了,我再回去吧。”马交虎道:“付款利索吗?”孙鹏飞道:“都是关系户,按时结算。”马交虎道:“碰见过王文龙吗?”孙鹏飞道:“碰见过,哪天我在公司,他去找云采荷办什么手续,说了几句话。”马交虎道:“没问我?”孙鹏飞道:“问了,被云阿姨应付过去了。”
马交虎若有所思,道:“飞哥,你猜王文龙是不是知道了?”孙鹏飞道:“他又不是傻子,估计早就知道。”马交虎,道:“不对,他什么性格我最清楚。”孙鹏飞道:“你是说,他没找麻烦?”马交虎道:“这不像他的为人。”孙鹏飞道:“最近联系云凤娇没?”马交虎道:“联系了,昨天下午我们还在一起。孙鹏飞睁大眼睛,道:“你特么真是屡教不改,云凤娇真有那么好?”马交虎像似自言自语,道:“她好像跟我说,她怀孕了。”孙鹏飞模棱两可,道:“可能就因为这件事,王文龙才没工夫理你。”马交虎冷笑一声,道:“别高兴太早,还指不定孩子是谁的。”
话音甫歇,惊得孙鹏飞腾地从椅子跳起来,道:“你是说?”马交虎仰面而视,道:“我可什么也没说。”孙鹏飞缓缓落座,道:“这下麻烦大了。”马交虎道:“有什么麻烦,难不成孩子生下来他会先去做鉴定?”孙鹏飞道:“你以为他不会?”马交虎道:“应该不会,他很爱云凤娇。”孙鹏飞道:“越特么爱越小心眼,你等着吧。”
马交虎蛮不在乎后倒靠着椅背,道:“等什么,他能把云凤娇吃了?”孙鹏飞瞪目反问,道:“你以为他不敢?”马交虎胸有成竹,道:“不是我以为,他肯定不敢。”孙鹏飞道:“为什么?”马交虎浅然一笑,道:“因为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很在乎面子,如果这事传出去,他们王家还有脸在滨海混吗?”孙鹏飞忧心忡忡,道:“那你呢?”马交虎道:“我怎么了?”孙鹏飞道:“王文龙知道会放过你?”马交虎道:“只要云凤娇不吐话,他怎么知道孩子是谁的?”孙鹏飞道:“等到那个节骨眼,你能保证云凤娇不咬你?”马交虎道:“放心,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孙鹏飞道:“不见得,云凤娇也是个贪图享乐的人。”马交虎道:“你猪脑子啊,就不能反过来想想。如果云凤娇把我咬出来,她还能做王家的媳妇吗?”
孙鹏飞皱眉苦思一会,道:“也有道理,如果这事传出去,王文龙肯定翻脸,不会再要她了。”马交虎得意洋洋,道:“所以啊,我怕个屁。”孙鹏飞道:“你还说云凤娇救过你,这下可把她害惨了。”马交虎道:“她心甘情愿为我那么做,哪惨了?”孙鹏飞道:“等孩子生下来怎么办,你们三口敢相认吗?”马交虎闻言一怔,道:“也是,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孙鹏飞打破砂锅,道:“到时候你能眼睁睁看着你儿子,天天管王文龙叫爹?”
马交虎的眼神顿时有点恍惚,道:“是得提前做个准备了。”孙鹏飞沉声埋怨,道:“你啊你,做事太草率,光想着报复别人,没想到把自己陷进去了吧。”马交虎道:“别急,等我问清楚再说。”孙鹏飞道:“如果真是你的,怎么办?”马交虎疑信参半,道:“不会那么准吧?”孙鹏飞道:“你怀疑云凤娇?”马交虎道:“他们俩天天在一张床,你能不怀疑?”
正在这时,苏琪琪立在门前大喊,道:“马总,有人找。”
马交虎目光呆滞,像似没有听见。孙鹏飞起身替他回答,道:“知道了,马。”马交虎随之也缓缓站起,道:“飞哥,要不给云凤娇打个电话吧?”孙鹏飞拍了拍他肩膀,道:“行,我去看看谁找你。”言毕,快步走向娱乐城。
号码尚未拨出几秒钟,电话接通。
马交虎忐忑不安,道:“娇娇,睡了吗?”云凤娇道:“这才几点呀,还没呢。”马交虎道:“我想问你件事。”云凤娇道:“什么事?”马交虎“咕咚”咽一下唾液,道:“那怎么,孩子是我的吗?”云凤娇压低声音,道:“等会儿,我锁好门。”
马交虎从兜内掏出香烟,抽了一支抖抖瑟瑟叼在嘴,准备用打火机点燃,孰料划动半响都没划着。
陡闻云凤娇在话筒里轻语,道:“你说吧。”马交虎急忙干咳两声,道:“我问你,孩子是我的吗?”云凤娇信誓旦旦,道:“废话,当然是了。从次你说以后我都属于你,我再没有跟他同床睡过。”
马交虎唇角猛然一哆嗦,香烟随风飘落在地。
云凤娇提高音量,道:“怎么哑巴了,你不会怀疑我吧?马交虎慌寻托词,道:“没有,我是想问你什么离婚。”云凤娇道:“这事啊,我早就想离了,可他死活不同意,我也没办法。”马交虎质疑问难,道:“如果你们一辈子都离不成婚,孩子怎么办?”云凤娇口气非常轻松,道:“能怎么办,我养着呗。”马交虎道:“我呢?”云凤娇道:“你还这样,不挺好吗?”马交虎道:“娇娇,你想叫我一辈子不认自己的孩子?”云凤娇道:“那你说怎么办?”马交虎道:“能离赶紧离,不行就不要了。”
云凤娇沉默良久,方道:“阿虎,我实在舍不得。”马交虎道:“谁也舍不得,可没办法啊,咱不能让孩子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亲爹是谁,对不对?”云凤娇犹豫未决,道:“我先想想吧。”马交虎厉声低吼,道:“这事没得商量,就两条路,要不赶紧离婚,要不必须打了。”云凤娇道:“阿虎,你别逼我。”马交虎甚是无奈,道:“娇娇,不是我逼你,王......”未等说完。
耳边传来“嘀嘀嘀”盲音,显然对方业已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