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命的司机收敛住此前的邀功姿态,变得默不吱声,画潞难得于耳根清净地洒望窗外移动的风景。
接近炘龙饭店时,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遮牌车辆引起了画潞的注意,异常犀利的视觉令她可以透过深色车膜看到里面乘坐的人。
两车飞快擦肩而过。
是画勋!
他怎么跑来了?
画潞魂寒,此刻的炘龙饭店可谓危机四伏,她十分担忧对方观察到险境时会冒冒失失闯入逞英雄,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可就大了,自己已无暇,但还得在混乱中顾忌他的安危。
面布焦虑的四姨太来到了饭店。
主子的不悦有些明显,这让围绕在其身边的人一阵犯怵,以为是自己操办的事务存有纰漏,叫她失望了。
三名口封的副会长惶手恐脚小心翼翼地伴主视察了一圈,不过这脸色不好的主子却未有任何的挑剔。
当走至配电房时,未雨绸缪的画潞就此驻足。熄灯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但最为方便和省事的莫过于轻轻拉下总电闸。
“草副会长,这间房的钥匙在不在你这儿?我要进去看一下。”
“在的在的,属下一直随身携带着。”
草志鸿慌忙寻了钥匙,迅速将配电房的门打开。
基于聊东模式的画潞对于电路就算不是一窍不通但还是很迷茫,由于还涉及抽水和发电机组,配电房内带仪表的开关装置十分混杂,她一时间无法明确判断出操作位。
“好乱呀这里,饭店照明的总电源开关是哪一个?”
以为主子担心断电故障的草志鸿前行两步,伸手指释:“这儿,就是这个大闸。会长您放心,咱们的电源都有支路保护器,就算局部发生短路也不会掉总闸的。”
“嗯这我就放心了,走吧。”
太阳西下。
用车辆数目展示浩荡的东炘龙率先奔入饭店的停车区域。
听到动静的草志鸿和沯冠良立刻驴身驴腿地将提心吊胆的自己搬出去一探究竟,此前婆姨们的口诺明摆着是注了坏水的,谁都害怕对方是在耍弄自己,最后放了空炮。
沯冠良苦巴巴地一看,是东炘龙!
兴奋转身几乎忘了扭转脖子的人蹦蹦地推开挡路的同僚就奔回去向主子禀喜报。
东炘龙的众生才刚下车不久,不远处就袭来轰鸣,以滚滚黄灰彰显不凡的打头车辆带着叽叽的刹车声狂暴点头塞进车位。
前车的团团灰雾还腾罩着车身,后车就顶着风尘漂移霸位。
无需细辨,这批来势汹汹的车绝对出自生猛逼人的南炘龙。
被迫形单影只翘望的草志鸿若释重负地吁气,老不持重之下左跳右晃,一路猩猩地闯着道回去邀功。
被野蛮车风刮出些许凌乱的正房夫人笙慧灵和其女儿豹美美在蹙凝中心情莫名地忐忑,后来者的虎视眈眈才一出场便已铮亮。
东炘龙一方最为泰然的莫过于苍标和库八尺,他们非但不为南炘龙的凶煞阵势所动,两副面色还协泛起少有的鲜亮。
金龙双刀心无旁骛地注视着张灯结彩的喜庆饭店眨眼间,二人心中均洋溢起一种念家的温热感觉。
莞尔,魂牵梦绕的两人相视着悄然颜笑。
二姨太圀玲香与三姨太匾雅婻演绎亲密地于同一辆车的后座左右扭腰出来,这份活色风景直叫对面的母女俩皱眉。
豹美美压声:“妈,情形不妙啊!她们咋结伙了?”
笙慧灵蔑眼:“噷噷有什么呀,她们结的究竟是对子还是坟头还不知道呢!”
豹美美咯咯挤笑。
因殊途同归而渐行渐近的婆姨们继续互相杀眼。
匾雅婻笑递奚落之声:“哟这东炘龙可来得真早,别不是想趁虚而入,先下手为强吧?”
伴着泼辣挖苦言语的是傍上强枝的圀玲香喷出的那具有傻缺标志性的肆无忌惮之笑。
猪肝色的笙慧灵切了切嘴里的牙床,憋压住火气放声:“匾雅婻,你不要搞错了对象,发泄也应该找那挑事的饭店主人,论起来咱们都属同一阵营,在这个骨节眼上玩窝里斗对谁都没好处。”
不屑回应的匾雅婻耍着威风斜视哼声走过去。
影在三姨太身旁的总刀把煌应官与自己曾经的上司金龙刀狼闪了一眼,目中无人地跟上前行的主子。
笙慧灵朝厌恶的背影狠狠白了一阵,心思很快落到盼望上,祈祷豹远谷能及时出现。
待客须有道。
秀靥的四姨太特地走出来相迎,她的风吹杨柳,她的笑面如嫣,叫无数刀子心动。
与姿态相得益彰的是莺鸣般的音韵:“姐姐们都来了,赶快里面请。”
女客最厌恶的事情莫过于美色是别人的,况且现在还加上连最起码的钱也是别人的,众婆姨故意瞎了眼,哑了嘴,只拿鼻音衬着死脸应付。
画潞无奈地拎出一抹芬笑。
熙熙攘攘的刀子接踵而至,对视中的微妙眼神不下半数,金龙双刀更是明目张胆地做出点头动作。
所有宾客才一一入座,盟逸妃便当即催菜。
为完成主子特别嘱咐的上菜任务,这位副会长那是想足了办法,她直接把上菜程序与效率至上的快递流程接轨!
为了一气呵成,除了利用空调,盟逸妃甚至让电工临时弄了一大排烤灯来给菜肴保温,除了只能现炒的一道特殊菜,其余的全部让厨师提前备好。
为了不耽误事,色香味差了点就差了点吧,万一主子追究下来她可以把责任顺推到姓草的头上,谁让他是这儿的主管。
上菜
哗哗流水作业式的上菜!
北炘龙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上菜这活儿跑腿,他们有条不紊地鱼贯速行,桌面上响起一连串富有节奏的落盘声。
六分钟!
仅用六分种,包括现炒的最后一道呛菜,今日晚宴菜单上的佳肴已全部呈出!
紧接着
蚂蚁般的侍应如集体归巢一样全部消失!
现在就是摔破了碗或是想补双筷子都找不着人来伺候。
除了被晃眼睛,客人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尊贵,他们一个个都在蹙眉,这也不全因为上菜太快了,然后又缺侍应,主要还是自己人的僵身静默让整体气氛被营造得有些怪异。
此般怪怪的感觉很难形容
既好像这是奔赴刑场前的最后一顿晚餐,又仿佛眼前的桌子根本就是一张大供桌,桌上按照俗时摆满了极其丰盛的供品,而自己就是那从某个地底下准点儿爬出来享用供品的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