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与齐峰的商谈，他让赤羽鸦监视控制住深春院内养病的供奉。

有这个众供奉的一生阴影在，还有一个在屋内静静守候的司马弦，想来是不会出什么茬子。

勿念晟原本在朱雀堂的长风院休息，忽然被受齐峰嘱咐的徐化泽唤去听风楼，要召集所有还在宗内蛰伏的凤家势力。

徐化泽虽然很不愿意，他想陪着还在昏睡的李长青，但是最后还是随勿念晟一同前往听风楼。

林鸠则带着明渝鹋，去寻卞长老的踪迹。

毕竟此时是关键时刻，在这宗内，比较能信得过的强者也只有那么几位。

“你说，你师父这时候一般在哪？”二人再次踏出深春院。

此时黄昏已至，给这整个无名宗平添一丝萧瑟冷寂。

“这时候啊应该拿着从山珍楼取的食物，回到乱花宫了吧！”

明渝鹋说道乱花宫，心情便又不好了。

毕竟名义上来说，她是被禁足的。

指不定回去就要被一顿训。

“那便回乱花宫，走吧。”林鸠伸出手，微笑地看着明渝鹋。

眼神中有些许期待。

明渝鹋兴致缺缺地无视了林鸠，郁闷地埋头向前。

“你也嫌弃我。”林鸠如遭雷击，捂脸泣泪。

“前辈不要装了。”明渝鹋显然不吃这一套。

“你就不能装作没看出来吗？”林鸠叹了一口气，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明渝鹋深深吸气，转过身，小跑回来，挽起林鸠的手，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边。

“走吧？”明渝鹋勉强地微笑着说道。

“嗯。”林鸠看到明渝鹋如此，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他此前以为明渝鹋可能是喜欢自己，所以才与她开玩笑。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

林鸠在明渝鹋的身上，看到了很久以前，他上辈子女朋友的影子。

那种逢场作戏的样子，很像。

一路上，明渝鹋总是一副郁闷至极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忧心着什么。

“要不然……松开吧，等下你师父可能要杀了我。”

明渝鹋抬头，林鸠的脸别向一边，看不见表情，只看到那嘴角微微向上的笑。

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与人这般亲密过。

手挽着手，这应当是情侣的专属动作吧！

当然，自己不是林鸠的情侣，未来也不可能是。

明渝鹋这么想着，忽然又有点心中发慌，好像什么东西要失去了一般。

她紧了紧相挽的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轻声唤道。

“林鸠……”

“嗯？”

林鸠听到明渝鹋喊自己名字，不由得好奇转过头来。

“其实我是……”

明渝鹋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个人的出现把两人都吓坏了。

“徒儿？”卞郝仁提着个食盒，站在拐角处，疑惑地看了眼明渝鹋。

然后他的视线停在二人手挽手上。

“卞长老你听我解释！”

“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二人慌忙说道。

“那你们还挽着？！”卞长老气急地说道。

明渝鹋忽然感觉事情往越来越糟糕的情况发展了。

林鸠正想抽手，但是却发现明渝鹋卡地紧紧的，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小喵，松手啊！”林鸠感觉卞郝仁即将暴走，额头泌出一丝汗渍。

明渝鹋却摇了摇头。

“师父，我觉得没什么吧？”她语气认真，丝毫不容辩驳的样子。

“就是师父，应该也有让您心动的人吧？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有错吗？”

卞郝仁和林鸠都愣住了，卞郝仁是头一会听见明渝鹋说这种话。

而林鸠……

他的心里也混乱了。

这明渝鹋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薛定谔的明渝鹋？！

卞郝仁说不出话，支支吾吾半天，看见满脸坚毅的明渝鹋，那副认真劲倒是从来没见过的。

“哎！罢也罢也！徒儿长大了，为师管不动了！”卞郝仁叹气，转身便先一步离去。

卞郝仁离去后，二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这……算是告白吗？”

半晌，林鸠弱弱地问道。

明渝鹋默默松开手。

“不是，当然不是。”明渝鹋笑着，笑着，眼里便含着泪水。

那一刹那，整个天地亮了起来，回光返照的最后余晖在天际燃烧。

紧接着大地迅速沉入黑暗，天烛将熄。

也看不清她是笑，还是在哭，亦或者两者皆有。

“你怎么了？”林鸠感觉明渝鹋的情绪不太对劲，想要伸手，却被她躲开了。

“危机已经解除，前辈不用去乱花宫了，回凤舍吧，在下……先行一步。”说完，明渝鹋别过头，匆匆离去。

林鸠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挠挠头，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奇怪的女人。”

他摇了摇头，转身向凤舍方向走去。

……

愚者尚且不曾倾听世界，亦不懂爱为何物。

明渝鹋不是愚者。

自认为有着两辈子阅历的她，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敏感的情绪。

同理心过于强盛，她会因为他人的悲欢而悲欢。

所以她才会为林鸠处处着想。

这种人是脆弱的天使，张开羽翼笼盖住别人，为他人挡住满天的风沙。

即便外表看上去有多么坚强，他们的内心总是如同易碎的玻璃制品。

偏见，嘲笑，愚弄，忽视……

旧日记忆里的种种，就好像梦魇一般重回明渝鹋的身上。

她很怕爱上一个人。

她不敢爱上别人。

隐约记得上辈子，明渝鹋爱的死去活来，但是最终换来的却是带着原谅绿的一顶帽子。

这让她很久很久没有缓过神来，终日浑浑噩噩。

或许这是明渝鹋说服自己的一个借口。

她只是逃避去面对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过去。

如果说灵魂有男女，那么明渝鹋可能就是男性。

可是，就是在那几个稀少的瞬间，她感觉到了曾经品尝过的爱的味道。

如果让林鸠知道了真相，他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

不关乎爱与如何，只是单纯觉得，林鸠会因为恶心而开始梳理自己，自己肯定是会伤透了心。

明渝鹋感觉心很累，靠着墙壁，滑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