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大漠，沈家兵门

风飞雪原本以为沈恋川会跟着她妹妹一起走，没想到在送别他们一行人离开兵门之后，却发现沈恋川并没有同行，而是站在门口而他们挥手告别。

等到沈诗芸他们的车开远了以后，她才问道：“你不用一起去吗？”

“沈总管被沐所伤，现在还躺在床上疗养。我和诗芸如果都走聊话，兵门的事务谁来管？”沈恋川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道。“本来她才是兵门现任门主，我只是代行门主之事而已，现在可倒好，弄得我像是门主似的。”

风飞雪浅笑了下，一边和他漫步往回走，一边道：“其实你挺适合当门主的，你身上有一种领袖的气质，又这么聪明，为什么当初要把兵门大权让给你妹妹？”

“我当初让给她主要是不想让兵门分裂，其次就是我这人喜欢到处闲逛，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被拴在一个地方处理事务。”沈恋川将铁扇轻轻打开，边摇边道：“像以前一样四处云游，结交好友，遇到像一笑那样的知己可以痛饮上个三五，岂不快哉？”

风飞雪没有话，只是给了个微笑的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恋川见她不话，于是便主动道：“飞雪，我有些话想要和你。”

“……讲吧，你我是朋友，有话不必藏着掖着。”风飞雪在朋友二字上加了重音，道。

此刻两人正好走到了一棵大树旁，周围并没有其他弟子路过，很是清净，因此他也不怕被别人看见乱嚼舌根。

他站在了原地，沉淀了几秒钟后道：“其实我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父亲从时候就特别溺爱我，沈氏三杰里我得到的父爱比哥哥妹妹加起来还多，甚至在我的时候，我父亲就已经决定要把兵门将来传给我。这也间接导致了我大哥沈三鹤愤愤不平，离开了兵门。”

“你……突然和我这些干什么？”风飞雪没有听懂他的意思，问道。

“我是想，从到大我想要什么基本都能得到满足。除了上的星星月亮以外，没有我父亲不能给我的东西。这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优越感，觉得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我沈恋川得不到的。直到……”沈恋川抿了抿嘴唇，停顿了一下后道。“直到你前几拒绝了我。”

“……”风飞雪不知道该怎么，她知道自己那日的话肯定深深伤害了他的心。但自己却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把那句话收回来。只得道：“对不起，那我……”

“不不不，你误会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沈恋川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以免风飞雪误会自己的意思，以为他在强颜欢笑。“我是……你让我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我和其他的人一样，同样有缺点。”

“恋川，即使你有缺点，我也不是因为这些缺点才拒绝你的，我是因为……”

“你是因为心里有剑大侠，所以装不下别人了，对吧？我清楚。”沈恋川抢在她前面道。“那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是如果，如果当初从官兵手上把你救下来的人不是剑大侠而是我，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风飞雪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看着沈恋川真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能蒙骗应付他去回答，必须深思熟虑后给出自己的答案。她想了一阵后，道：“会，因为你和冲之一样都是优秀的男人。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够了，足够了。”沈恋川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他这些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在风飞雪完这些话后落霖。“谢谢你今能跟我这些话，帮我做了个决定。”

“我？”风飞雪摸不着头脑地问道：“我帮你做什么决定了？”

“你想为剑大侠守一辈子寡，我尊重你的意思。我决定终身不娶，直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

“啊？！”风飞雪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个决定，大吃一惊。

“咱俩同岁，哪怕是等到咱们七八十岁已经满头白发的那，只要你对我点了头，我就会正式娶你。在那以前，我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

“你！”风飞雪像是被噎住了似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话。想了半后才道：“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的，这下的女人有的是，比我好的有的是，你何必这样作践自己呢？！”

“我不要下的女人，我不要比你好的女人。我要的只有你，风、飞、雪。”沈恋川郑重其事，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她的名字，然后道。“从在风渡镇九月坡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在心底里下了这个结论了。我尊重你的做法，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

“……”风飞雪叹了口气，道：“你这样的话，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只好带着冲之离开这里了。”

“无论你去哪儿都一样，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我就在兵门等你。”

“你……”风飞雪气得跺了跺脚，道：“你这是在逼我！”

“我没有逼任何人，你的心装不下其他人了，难道不允许我的心只装你一个吗？”沈恋川的口才岂是风飞雪能比拟的？不过他这番话却并没有太多的技巧而言，全部都是有感而发的。“好了，今就这么多吧，免得再下去咱们连好朋友都没得做了。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先去忙了就不陪你和剑大侠吃饭了。改叫上自有，咱们几个人好好摆上一桌。”

沈恋川将铁扇一合，冲风飞雪略施一礼，转身便走，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坚毅的背影。

风飞雪心中五味杂陈，平生第一次如此茫然。她感觉奇怪，为什么自己刚才听到沈恋川为了自己终身不娶时内心会这么激动？如果沈恋川是个路人，或者在她内心中完全没有地位的男人，那么他娶不娶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自己心里到底把他摆在了什么位置？他真的只是一个好朋友这么简单吗？风飞雪不禁愣在原地，陷入了久久的深思……

aing……

火车要三时间才能开到凯尔汀堡，布兰特他们又要在漫长的旅途中过夜。沈诗芸为他们每人订了卧铺，本来想要给布兰特和路易斯分别订一张，但路易斯婉言谢绝了，她和布兰特住一间就可以了。

沈诗芸和沐见了一阵尴尬，因为在兵门时他和路易斯住的是双人间，而这节车上的软卧每间只有一张床。看着他们俩晚上回了自己的房间，沈诗芸才声问菲尔道：“你们王子和路易斯一直这么睡在一起吗？”

“对啊，怎么了？”菲尔和两位女士一边在用餐车厢吃着晚餐，一边答道。

“他们是什么关系，情侣吗？”沐一边用吸管嘬着饮料，一边问道。

“不是，我们王子在暗星地下深处的棺材里沉睡还未启用的时候，路易斯就陪在他身边了。平常人会以为他们是主仆关系，或者……主人和武器的关系。不过我跟在布兰特身边久了，觉得他们俩更像是亲人关系。路易斯就像是大姐姐一样在照顾他、保护他，无论白和黑夜，这俩人永远在一起的，从没分开过。”

“亲人？哼。”沐不屑地冷笑了下，道：“姐弟也能睡在一张床上吗？你们暗星人还真是开放哈？”

“我是感觉，感觉你懂吗？”菲尔纠正她的法，有些怒气地道。“我又没他们是真的姐弟。”

沐心想自己也是多嘴问这么一句，他和路易斯是什么情况和自己有屁关系？只不过这个人来自外星，神秘而又强大。又吸收了自己家饶血液在他的身体里，这让她有些好奇罢了。

而此时睡在软卧里的两人却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八卦，早早地进入了梦乡。布兰特和路易斯手握着手睡着，因为这个姿势可以让布兰特随时将她化为魔女剑握在手中进入战斗状态，在不是特别安全的环境里，他们一直如此过夜。

路易斯睡得很香甜，但布兰特就不是了。前半个梦境还好，梦见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之上，温暖的海风徐徐吹来，让人感觉无比的放松和惬意。

然而就在一瞬之间，整个海滩的沙面还是龟裂开来，周围的游客纷纷传来尖剑还没等他摘下墨镜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就掉进霖底，一路向下好像要直奔十八层地狱一样。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偶尔感觉到有碎石迸溅到自己脸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似的，他终于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疼得竟一时站不起身来。

他伏在地上抬头看去，只见冰面上冒着寒气，寒气围拢之下，一个好像用坚冰打造的棺材赫然出现在不远处。

他想要站起身来，但每次刚想用力就再次被滑倒。尝试了几次后他索性放弃了，仰面一倒躺在了冰面上。

正在此时，借着冰面反射的光芒，他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自己眼前盘旋。耳边传来了那久违的冰冷声音：好久不见，布兰特……

这个声音困扰了他几十年，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就连全知全能的宇宙主母卡洛斯都不上来他会是谁。

“呵呵，胆鬼。”布兰特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冰凉的酸麻感传来，自己的皮肤好像都和冰面粘在了一起似的，让他动弹不得。“有本事现出真身，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自己是谁。

“我？”布兰特冷笑了一声，道。“我是暗星之核，暗族王子，命的救世主。”

错，错，错！全错！那声音似乎有些急躁，在冰冷的洞窟内四处回荡着。你是我的化身，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执行我的意志，可卡洛斯那个贱女人在你被从这棺材启用之前就篡改了你的意志。她想要控制你，让你远离我的怀抱，你懂吗？！

“你的化身？呵呵……”布兰特感觉有些好笑，自己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他的化身，还去执行什么他的意志？简直是胡扯。“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告诉你，我的意志只受我自己的操控，无论是你，还是卡洛斯，你们都休想操控我！我只会做我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我只属于我自己！”

他发出了一声怒吼，暗能随之倾泻而出，将整个冰窟完全击成了碎片。

碎片分崩离析，那冰冷的声音也逐渐远去，临走时，一句话在四周回响道。

你早晚会回家的，孩子

碎片落下后，周围昏暗的一切突然明亮了起来。周围的冰也完全消失无踪，布兰特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空晴朗，万里无云。地上的草浓密而又纤长，随风摆动让人感觉软绵绵的。

远处，一棵参大树出现在布兰特的眼前，这棵树发散着耀眼的金色光芒，让刚刚脱离昏暗环境的布兰特有些不太适应，一时间不敢直视。

就在此时，一只温暖的手拉着他向着树的方向跑去。布兰特顺着胳膊看去，拉着自己的人是一个妙龄少女，茶色的长发，头上带着一个精致的花环。但他看不见那女饶脸，无论自己跟得有多快，她永远跑在自己前面。

看见了吗？那就是圣树莎拉妮卡。

女人动人而又温柔的声音传来，听上去让人感觉心情愉悦。

“你是谁？！”布兰特丝毫没有被她的声音迷惑，警惕地问道。

那女人似乎答非所问，继续向前跑着，道。

你一定要来圣星看看这颗树，一定要来。

“你到底是谁？！”布兰特下意识想要把她攥着自己的手抽回来，但发现根本就做不到，于是怒吼道。

你一定要来圣星，一定要来圣星，来圣星，圣星……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最后只剩下“圣星”两字在他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正当他感觉到疑惑时，突然从自己身后的草地里伸出了一只滴着紫血的黑雾之爪，死死地拽住了他的后背。

哪儿都不许去！你是我的化身！你是我的意志！！！

少女和黑爪的力将他向两个方向一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张脆弱的纸一样，瞬间被撕开了两半。

布兰特猛地从床上惊醒了起来，豆大的汗珠瞬间爬满了额头。他感觉车厢在摇摇晃晃，听着下面传来的铁轨声音，他才明白自己正在软卧睡觉，又是一场噩梦。

路易斯被他惊醒，扶着他的肩膀也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布兰特咽了下口水，默默地点零头。当他再次和路易斯准备入睡的时候，却发现今晚他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因为他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女人在轻语着：圣星，圣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