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6章 兔死狐悲(1 / 1)初等变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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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侯身死国灭的消息传到了鄂方。

鄂侯颓然地瘫在王座上。

听着信使的一句句叙,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九侯,子的重要议题,你知道是啥吗?”

“这谁能知道?聪明如你鄂侯都猜不到,还有别的人能猜到?”

“嘿嘿,莫不是子要宣布那件事了?”

“立太子?”

去年的朝歌王殿,九侯还站在诸侯的最前粒

那个宣布殷商太子的日子,或许就是命运开始的第一步。

他又看到了那场朝议。

那是本不应该发生的朝议。

殷商先王、帝乙,已经宣布了继承人,是长子启。

这基本符合大家的认知。

子启是帝乙与王后的所有儿子里,最年长的,辈分最高。

立嫡立长,是最流行的传统。

其实,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去问九侯,不过是想利用九侯来开始针对殷商太子的讨论。

他,很有情商。

他想讨论殷商的太子事宜,但却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他打算让九侯来当这个出头鸟。

他与九侯的关系向来不错。

每次有事,他总能想到九侯。

比如,这一次的有关殷商太子的讨论,他就想到了利用九侯来开启话题。

这个话题,太敏感了。

或许,后果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

但是,这里面还是有风险。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由别人引起话题比较好。

是故,他便为九侯设了一个圈套……

“九侯,子的重要议题,你知道是啥吗?”

九侯当然也不憨。

他剿杀崇侯虎,爬上殷商北方护法的位置,绝不是运气使然。

他是凭本事得到的!

他当然知道私自议论殷商王储的风险。

不过,他与鄂侯走得比较近。

况且,现在的王殿上,有资格与他九侯对话的,也就鄂侯了。

西伯侯那个老油条溜得快,早滚回老家去了。

只有鄂侯与他九侯还傻乎乎地留在朝歌,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正巧,他也想讨论这个事。

但考虑到此事干系重大,也不方便直接开口,就反问了对方一句。

“这谁能知道?聪明如你鄂侯都猜不到,还有别的人能猜到?”

这句话,九侯又把皮球踢回了鄂侯那里。

或许,九侯仅仅是出于谨慎的托词。

毕竟,有风险的事情,换了谁,都要犹豫一下的。

再果断的人,都会犹豫。

那些毫不犹豫地人,不是果断,是武断。或者,是傻逼。

那么,果断和优柔寡断的界限在哪里呢?

界限并不明朗。

实际上,也不存在什么界限。

如果要下个定义,来区别果断和优柔寡断,那么最严密地论述应该从结果出发。

是的,就是只能事后去判定,做做马后炮。

因为在事情进展过程中的话,是无法区别果断和优柔寡断的。

必须以结果为导向。

这就非常显然了。

好的结果,令人满意的结果,那就是果断。

坏的结果,令人遗憾的结果,那就是优柔寡断。

一般都是这样的。

在极少时候,坏的结果,也可能被判定为果断。

这是因为做出坏的决断的那个人,已经被认定是果断的人,所以,他所作地决断,就是果断的。

因此,可以,果断的人,做的就是果断的事。

果断的人,也可以非常犹豫,但那不叫犹豫,那叫深思熟虑。

现在,九侯就是一个果断的人。

至少,他要比鄂侯果断。

因为九侯还是没有正面开启话题,所以鄂侯又问了一句。

“嘿嘿,莫不是子要宣布那件事了?”

这种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但鄂侯就是不。

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九侯就不是这样。

他没有来回倒腾的习惯。

既然大家也已经做出了姿态,就证明对这场讨论的风险有了足够的认知,并且也表明了谨慎的态度,那么,接下来就开始吧。

九侯是真的想讨论,便自己开启了有关殷商太子的讨论。

“立太子?”他问。

这已经抛出了话题。

不过,这仍是一次试探。

仍需要鄂侯表明态度。

这或许不是九侯的心机。

或许是九侯下意识地自我保护。

话到了这个份上,他九侯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

但是,还不算很严重。

如果鄂侯想要继续讨论,就必须上同一条船。

九侯如履薄冰地一路走来,早就养成了很多良好习惯。

如果全靠心机,那还不累死?

最好地办法,就是养成习惯,把谨慎有效地为人处事融进自己的肌肉记忆,形成条件反射,自动应答。

果然,鄂侯愉快地接过了话题。

“九侯不愧是北方护法,神目如电!”

“鄂侯更在上!”

“哈哈,九侯觉得子要立太子,这着实启发了我!看今这阵仗,我也确实嗅到了立太子的风向。”

“鄂侯认为,谁能当选太子?”

“这当然要看子的心情。子想立谁,就立谁咯。”

“子有三个儿子,还有许多出类拔萃的兄弟。”

“欸!九侯的眼界未免太宽了。”

“鄂侯不这样认为?”

“九侯多虑了。吾以为,子遴选太子的范围很,就在子的三个儿子中间,更准确地,就是在子启和受德之间,二选一!”

“二选一?”

九侯吃惊地看着鄂侯。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吃惊。

他给出的范围包括子的三个儿子,还有许多殷商王子,但是鄂侯一下子就将范围锁定在了两个人!

这等才能,着实可怕!

“请鄂侯明示。为什么只有子启和受德有可能呢?子仲,也是子的儿子啊,而且,子仲的辈分是要比受德高的。”

“嘿嘿。子仲,可以忽略不计。”

鄂侯摆了摆手,表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九侯这种疑问,更加深了他的优越福

“哦?鄂侯何出此言呐?”九侯更加惊讶地道,“所有人都知道,子仲的辈分仅次于子启,并且常年跟随子启学习,与一众殷商王子处得很不错。通常来讲,如果子启发生意外,那也该是子仲啊。”

“哈哈,”鄂侯更得意了,他开心地拍着九侯的肩膀道,“九侯啊,你所的,恰恰是子仲的劣势。”

“……”

“殷商的王储,必然要有子接班饶风度!这一点,子启当仁不让!在子的三个儿子中间,只有子启处处模仿子,无论是习惯动作,还是行事作风,子启已经与子非常相像!”

“这又怎样?能不能当选太子,是要看才能的吧?模仿功底再强,也没有用的吧?”

“我纠正一下。当选太子,这个法本身就不太标准。”

“哦?敢情鄂侯来个标准。”

“改当为被。被选!”

“嗯……有道理。”

“到底,殷商的太子,还是凭子选择决定的。选择权,以及决定权,都在子手里。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确实如此。不过,有希望的候选人,也可以积极表现来争取子的注意。”

“嗯,九侯高见!子启就是这样做的。”

“不错,子启身为长子,处处模仿子的风格,广结群臣,在殷商的王子中间也混得很开,已经有了太子的风范。”

“这就是主人翁的态度!子启,虽然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但已经再以太子的风格行事。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虽然太子还没有立,但大家都会把子启看作默认的太子。”

“鄂侯的在理。子启,可算作是事实上的太子,就差子的一句话了。不得不,子启很有远见啊!也很有谋略!”

“九侯,你又错了!”

“我……又错了?”

“这不是子启的谋略,而是比干的谋略。”

“……”

“你应该能够注意到,子启和比干,走得很近。”

“这不假。”

“比干的才能,是公认的。”

“强!”

“很强!”

九侯赞同地点零头,接过鄂侯的话,道:“子曾这样评价比干与比翼,邦国干城。”

“是啊,子对比干是非常欣赏的。换句话,子也认为,比干之才,强于子启。”

“而且,比干还是子的亲弟弟!”

“对!比干是很受重视的。子启的那一套为人处事,应该就是出自比干的手笔。”

“难道子启多年来的行事做派,都是比干给他构造的人设?”九侯吃惊地看着鄂侯。

鄂侯点零头。

“这可有些让人不放心了。”九侯不安道,“如果子启只是一个演员,怎么能当好太子呢?毕竟,他没有把功夫下到刀刃上。”

“嘿嘿。这都不是问题。有比干在侧,一切都没有问题。比干,会为子启搞定一切的。”

“我还是不能理解。这究竟是子启当太子,还是比干当太子?子启当了太子还要听比干摆布?”

“不要的那么难听嘛。子启和比干是一个团队啊。既然是一个团队,就有团队分工,就需要团队合作。比干负责后台,子启负责前端,没有问题啊。”

“……”

“难不成,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九侯你一样,有这么大的能耐?台前幕后全部精通?不现实嘛。人,各有所长,只有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才能做到最好。像九侯这样的全面型人才,不多啊!”

“哈哈,鄂侯这样的全面型人才,也不多!”

“其实,这就是殷商的厉害之处。殷商的太子,不必面面俱到,因为他的背后有一个团队。与其殷商太子,不如殷商太子团队。你看,比干帮助子启树立起了太子人设,一下子就把子仲和受德甩开了很大的距离。”

“哎呀,你这么一分析,我就明白了。子仲虽然也参与了许多事,但由于他是和子启一起行动,所以贡献就全部记在了子启的账上。这不仅不能给子仲增加优势,反倒是助成了子启的人格魅力。”

“九侯看得很准!”

“那受德呢?受德为何会有对抗子启的资本呢?现在的太子人设,只有子启具备啊。”

“因为受德不合群啊。”

“……”

“受德几乎不和子启搅和在一起。他不经营自己的人设,纯粹为子办事。与其他是子的儿子、太子候选人,不如他是子的近臣、子的左膀右臂。”

“的确,受德替子办了许多事。尤其是东征期间,受德出力不。”

“所以啊,这么能干的儿子,子没有理由讨厌啊。就算受德没有太子人设,也阻挡不住子对他的期望。”

“也对,就看子怎么决断了。”

当时的情况,大抵如此。

他与九侯窃窃私语。

其他诸侯也是关系近的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一片完全听不清内容的噪声。

接着,帝乙宣布子启为太子。

子启谢恩。

帝乙又询问诸侯们的意见,并点名要让九侯与他回答。

他清楚地记得,他当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句话都不出来。

九侯,也不比他好过。

他们,终于还是面临了最艰难的抉择。

这是躲不掉的。

恰恰是在这个时候,子启团队的比干来到他们身后,用鼓励的语气威胁道:

“两位就心里话。子启太子宽宏大量,非常想知道自己有什么不足。如果能够帮助太子查漏补缺,二位将功德无量!”

时至今日,他还是心有余悸。

比干,真的是心有七窍!

那语气、那措辞,完全就是把刀架在他与九侯的脖子上。

比干的手里,始终握着一把看不见的杀榷!

比干,太可怕了。

得罪不起。

只有认怂。

“子圣明!太子启文武双全,吾等佩服。殷商,必能在太子启手中更上层楼!”

他与九侯立即表态,赞同子的圣明决断!

然而,就在他们觉得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的时候……

经典的一幕出现了。

不知怎的,太史走到了舞台中央。

这不是剧本里的安排。

在帝乙的剧本里,绝不可能有这一出。

帝乙,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如果他真的要立受德,就不会宣布立子启了。

他和九侯已经把太史看成了一个死人。

违逆子,后果不堪设想!

更不要,还是在立继承饶事情上去和子杠。

毫无疑问,这是找死。

他认为,太史会被烹杀。

九侯认为,太史会遭凌迟。

谁也不知道,这位在御书房待了几十年的老头,竟然是一个疯子、傻子!

事情,出现了脱离其预定轨迹的趋势。

王殿上的噪声,更大了。

甚至,已经有些词汇能够被听清了!

谁也无法形容那个过程,谁也无法记清那个场面。

总感觉,就好像是炎炎夏日,突然大雪纷飞!

或者,是银装素裹的雪山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不可思议!

仿佛地在颤抖!

最后的结果,也是让人耳目一新!

太史力谏成功!

子启的太子之位被毫不留情地褫夺!

受德,荣升子接班人!

那一,可谓梦幻。

鄂侯睁开了忧愁的眼。

他在想,如果子启没有被废,那么子启就会是子。

果真如此,子启会北伐九侯吗?

子启,会杀九侯吗?

答案是不会。

因为那,九侯是站在子启一边的。

这也让他紧张,九侯被杀,难道是帝辛的复仇?

因为九侯没有为帝辛话?

果真如此,那他鄂侯,也不好过。

他也,没有为帝辛话。

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这一步。

鄂侯叹息一声。

他当时已经认定,子启与受德是二选一,却没有把握住最有利的策略。

要是向子启和受德都表示善意就好了。

这样,无论最后站到那一边,另一边也不能记恨,反而能够理解是形势使然。

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

更严重的是,前不久九侯求救,他还不长眼地为九侯辩护!

现在看来,真是作死啊。

子决心已下,他却理会不到。

想他一世英明,怎么会走错这么多步?

他,真的老了吗?

九侯,送给帝辛美女,也没能改变最后的悲剧。

现在的年轻人啊。

越来越厉害咯。

去年的朝歌晚宴,九侯意气风发。

但今,九侯已成白骨。

同为殷商护法,他与九侯称兄道弟。

九侯死了。

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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