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跟哥哥跑路吧。”
孟津大本营,子启过来劝子仲。
“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看着你死在这里。”子启甚至要哭了,“是谁把我从监狱里保出来?是谁为我散尽家财?是谁带着我远走朝歌?”
子仲把身上的金甲紧了紧,没有话。
“都是哥哥我拖累了你。”子启掩面而泣。
“大哥,你走吧。我不会怪你的。”子仲淡淡道。
“不!我要你一起走!”子启吼道,“看看外面的形势!西伯侯军威鼎盛!而孟津,独木难支。帝辛举兵东征,根本没有援兵来解孟津之困?听哥一句劝,走吧!不要替帝辛死在这里!”
“不”
子仲扬起了头,一股英雄之气油然而生!
“我,不能走。谁都可以走,但我不能!我是孟津镇守者!我是殷商之将!”
“哎呀!别傻了!帝辛就会欺负老实人!他那一套,我再清楚不过了。他要你守在这里,就是让你为孟津陪葬!”
“别了。我是不会走的。”
“子仲!”
“大哥,你赶紧走!现在就走!我已经无法再保护你。”
“子仲,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家眷着想。让你的子女、你的亲属,和我一起离开吧。”
“不,他们,也不能走。”
“你这个傻逼!”
子启生气地大吼,他气得来回走动,不断跺脚。
“你……你……”
子启几次三番地抬手去指子仲,却不出什么话。
无论子启如何劝,如何闹腾,子仲都无动于衷。
“唉!”
最终,子启负气离去。
而子仲,则握紧了手里的双剑!
虞名走了进来。
“二王爷,启先生走了?”
“他走了。他要我和他一起逃跑,被我拒绝了。”
“虽然我非常鄙视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但我不得不承认,启先生对二王爷是真心实意。他,是如此顾念兄弟之情……”
“他如果真的顾念兄弟之情,就不该来!哼!”子仲生气地转身,走向了作战沙盘,“孟津,自古以来,就是殷商的领土!我身为孟津镇守者,岂能当逃兵?大哥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那么不成熟!”
虞名默然。
“他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倘若我真的弃城而逃,那是什么?那是懦弱!到时候,我将成为殷商的罪人,永世背上骂名!”
子仲盯着手里的子剑,道:“我,是为殷商而战!孟津是殷商的土地,我是殷商的王子,守土有责!大哥,帝辛举兵东征,无暇西顾。他我是替帝辛死。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为子而死,难道不是每一个忠诚的殷商守将的本分吗?
“况且,我,是子亲自册封的孟津镇守者。这是我为殷商做贡献的唯一机会。我怎能放弃?
“既然做了孟津镇守者,就要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坚持到最后一刻!
“这是一把征伐之剑。剑若出鞘,必将饮血!”
虞名望向子仲手里的子剑,记起鳞辛任命子仲为孟津镇守者的那一。
那,帝辛,希望这把剑永远不会出鞘,希望孟津永远不会危急。
可惜,这把剑,还是要出鞘了。
虞名还记得,子仲接过子剑时,做出的承诺:“臣,将镇守孟津!为殷商效力,为子尽忠!”
现在来看,子仲,不是一个空谈之人,他和帝辛一样,是一位实干家。
只是不知道,子仲,是不是姬昌的对手。
姬昌,是大商的西方护法,在西方世界,首屈一指!
姬昌,就是西方世界的大魔王,战无不胜!
这样厉害的人物,是子仲能够抵挡的吗?
子仲虽然出身高贵,但战争经验,几乎为零。
现在不是赛车比赛,输赢不仅仅是一座冠军奖杯和一笔奖金。
这场战争,是赌上身家性命、赌上孟津未来的一战!
子仲,能行吗?
虞名,不知道。
但他选择相信子仲。
在子仲来到孟津的第一年,他在反恐行动的表现,就征服了很多人。
这位殷商二王子,不单单是一个赛车高手,还具备上位者的杀伐果断!
即使战争经验不足,也掩盖不了敏锐的战场嗅觉。
有些东西,是生的。
子仲,或许没有一场值得称道的战绩,但是,他绝对具备一个殷商大将的气质!
至少从目前来看,子仲身为孟津镇守者,有效地稳定了军心。
这很难得!
一个从没有打过仗的人、一个战场新手,能够稳固军心,已经超出了许多人。
“二王爷,另外一把剑,似乎有故事。”虞名道。
“是啊,”子仲举起崇侯虎之剑,道,“多年以前,一个少年向他的偶像索要礼物。那个少年的偶像是殷商战神、崇侯虎。那一,崇侯虎把自己的宝剑赠送给了少年。少年非常开心,但却没有料到,那一别,竟是永别!”
虞名惊骇地发现,一向面瘫的子仲竟然热泪盈眶、泪流满面!
他不敢话,生怕惊扰了子仲的故事。
“那一年,崇侯虎死在了他一生扞卫的土地上。那一年,有一个少年在朝歌王宫的角落独立啜泣。”
子启的泪越流越多,泪珠啪挞啪挞地滴在地面,温热了周围的空气。
虞名深深为那个少年悲哀,得知偶像的死讯,该是多么痛苦!
“从那以后,少年就刻苦磨练赛车技术。他有一个习惯,每次登上赛车,总要带上一把剑,就是这把崇侯虎之剑!是的,那个少年就是我,我就是故事里的少年。”
子仲完,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不再流泪。
虞名却流泪了。
“二王爷,是要效仿殷商战神、崇侯虎?”
“他是我的偶像,我模仿他,我一辈子都在模仿他。这是我距离他最近的一次!”
“二王爷威武!”
“崇侯虎,败过,但没有退过。他,即使在最后一站,也不曾后退!”
“崇侯虎不愧是殷商战神!”
“如果这一战,我败了。我将成为他!这是最坏的结果。”
“我们殷商,是不会败的!我们已经五百余年没有败过。”
“我也相信,我们能赢!我的偶像,也是胜多败少。我要先成为他胜利的模样!”
“对!我们要成为胜利的崇侯虎!”
“不过,就算失败了,我也没有损失。如若失败,这就是我的最后一战,和崇侯虎一样!”
“二王爷令人敬佩!无论胜败与否,二王爷都已下定决心。”
“决心,不是今才下的。早在接过子剑的时候,我就已有觉悟!”
子仲猛地抽出子剑,光芒闪耀!
他没有完全让宝剑出鞘,就迅速将其入鞘。
“子,这把剑,会啜饮敌饶鲜血,也会汲取执剑者的鲜血。吾愿以身饲剑!”
子仲的形象,在虞名眼中迅速高大起来。
“虞名,姬考走了吗?”
“走了。我亲自送走的。”
“嗯。这一战,与姬考无关。虽然他是岐周太子,但他和我们一样,都不愿意看到这场战争。孟津自贸区的繁荣,姬考贡献很大。”
“是的,费总也,如果没有姬考,孟津自贸区至少要比现在落后一倍。”
“唉!可惜,从此以后,他与我们就是敌人了。兵戎相见,生死由命。”
“二王爷,考公子,他要力谏西伯侯,阻止这场战争。依我看,考公子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虞名,你还是太年轻了。”子仲摇了摇头,“战争,不是句话就能结束的。当然,我在战争领域,也是一个新手。不过,我见的太多了。这一战,谁都阻止不了,姬考,也不校”
虞名沉默。
两个时辰前。
邙山前沿哨所。
一辆马车匆匆过境。
绕过两道山梁,就有两辆岐周的马车与之会合。
从孟津驶出的马车,正是虞名在驾驶。
姬考和姬发从虞名的车上跳下来,拱手道:“虞总,多谢了。”
虞名道:“请考公子和发公子记得殷商的善意,记得二王爷的友谊。”
“会的!我们都不愿意看到商周爆发战争。我会尽我所能,劝岐周退兵!”姬考道。
“虞总和二爷深明大义,发某佩服!这个恩情,我们不会忘记!”姬发道。
“话不多,今后,战场上相见,我们可能就是你死我活了。各安命吧。”虞名道。
“虞总,后会有期!”
姬考完,和姬发分乘两辆马车返回了岐周。
虞名则调转马头,返回孟津大本营。
多年后,这片不起眼的山坡,被称为“仁义坡”。
后人感念殷商二王子子仲的器量与仁义,放还了岐周两位王子。
这是子仲的仁义,也是殷商的功德。
所以,仁义坡,也被称为“殷德坡”。
现在,虞名不得不为孟津的局势担忧。
放还姬考与姬发,固然可以满足他们的良心,但也确实让他们丢掉了两张极有分量的王牌。
如果以姬考和姬发的性命相要挟,一定能让姬昌有所顾虑,最起码可以迟滞岐周的攻势。
但非常可惜,子仲和虞名,都不是能使用这种手段的人。
他们的战争经验,的确缺乏。
他们,还是把姬考和姬发当作朋友。
是啊,四年的朝夕相处,四年的风雨同舟。
这份友谊、这份情谊怎么可能轻易割舍?
孟津自贸区,这是他们共同的工作成果!
可惜,当战争来临,他们必须为自己的邦国而战。
孟津,立即进入了战争状态,所有地区实行战时管制。
子仲,将孟津的守军部署在自贸区边缘的三处要塞中,打算御敌于国门之外。
这是非常简单、非常传统的策略。
指挥部,就设在邙山之巅。
非常有意思的是,这里也是历年商周联合反恐的指挥部。
但这一次,是商周两国开战了。
自贸区的大佬们纷纷撤离。
战争,是可怕的。
很多饶第一想法,就是躲。
这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
子仲,站了出来!
他以孟津镇守者的身份接管了这片土地,号召所有的殷商人联合起来,力所能及地支援孟津保卫战。
能跑的,都是大溃或者,只有大佬,才能真正跑掉。
普通人,背井离乡,恐怕逃出去也是个死,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国难当头,还是有爱国的殷商人聚集到了子仲的麾下。
这里面,就有当年反恐作战时,被子仲救下来的那批人。
他们坚定地站在子仲这边。
子仲救了他们的命。
他们,也可以为子仲抛洒热血。
还有金稻香集团的众多员工。
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打出了“孟津护卫军”的旗号。
虽然他们不是职业军人,但他们却是根正苗红的殷商人!
他们,深爱着这个国家!
他们,深爱着脚下的土地!
外敌入侵,他们没有更多的本事,唯有奋起抗战!
子仲非常感动。
他从来没有像今这样觉得,殷商的子民,是这么可爱、可敬。
他从自己的卫队分出百十号人,优化“孟津护卫军”的管理和部署。
其中有一位姓杨的大叔,出了令子仲热泪盈眶的一句话:“你是孟津的守护神,我们都相信你!”
戴明月宣布,金稻香集团在孟津的所有产业资源,全部交由子仲使用。
这就意味着,金稻香集团在孟津的两座酿酒基地、邙山管理中心,以及所有人员、物资,全部都归子仲调配。
这是非常强劲的支持。
要知道,金稻香集团,堪称孟津的粮仓。
戴明月的这一举措,可以是完全解决了孟津守军的粮草补给问题。
除此以外,戴明月以金稻香总裁的名义,派遣集团的高级副总裁、商春风,携带孟津分部的保镖团,一起参与孟津守卫战!
戴明月:“集团,是殷商的集团。如果孟津失守,集团在孟津的利益也就不复存在。为了殷商,也为了集团自己,集团都应该鼎立相助,打赢这场战争!”
在戴明月的带动下,孟津自贸区的大佬们纷纷表态,支持孟津保卫战,纷纷贡献出了自家在自贸区的资源。
子仲则表示,感谢所有的爱国企业家,等到战争胜利之后,就会将所有资产如数奉还。未来,孟津还要依靠这些爱国者,继续繁荣。
帝辛则派来特使,传达支援的消息。
在帝辛特使带来的消息中,帝辛表示,十之内,就有援兵赶到,只要孟津众志成城,一定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除此以外,帝辛还表达了对所有爱国者的感谢。
一些与殷商友好的诸侯,也派出数量不等的兵马前来支援,被帝辛一并感谢。
而在岐周兵团,姬昌和姬考吵了起来。
“父王,您真是太草率了!”
“姬考!”
“父王,殷商的实力,远非岐周所能比!就目前的情况来,岐周虽然占了先机,但仍然没有形成胜势。”
“你……你你,你这个逆子!”
“父王,虽然您不爱听,我还是要。岐周的实力,还不足以撼动殷商。现在的孟津,有子仲坐镇,全民皆兵,对我们非常不利!就算我们这次拿下孟津,也守不住。如果帝辛全力西进,我们岐周,还能继续存在吗,嗯?!”
“好呀!好你个姬考!你竟然替敌人话!”姬昌怒不可遏,“你知道吗?我等这一,等了多少年?多少年?!”
“父王……”姬发想要话,却被姬昌堵了回去。
“姬考,我且问你,帝辛举兵东征,是不是内部空虚?”
“是。”
“孟津的守备,是不是较之以往薄弱了?”
“是。”
“那这是不是我们攻略孟津的好时机?”
“不是。”
“草!”姬昌大骂一声,愤怒地指着姬考,道,“我看是你的脑子进水了!你这是和殷商那伙人待在一起太久了,忘了自己的岐周人!”
“父王……”
“姬发,你先不要话!”
“……”姬发再度被禁言。
“姬考,你是岐周人!你是岐周太子!你现在,要想着怎么为岐周拿下孟津!懂吗?”姬昌喘着粗气道。
“正因为我牢记自己是个岐周人,所以……”
“停!”姬昌制止了姬考,“我不想听你再下去!姬发,带你哥去后方休养,等他什么时候认清自己的位置,再来见我!”
“父王!你会后悔的!”姬考喊道。
“快走!马上走!”姬昌吼道。
姬发赶紧把姬考拉走了。
此时,姬昌瘫坐在椅子上,心情不佳。
闹心!
“大王,考公子并没有反对您的意思。他只是没有理解您的战略布局。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也是我们打败殷商的关键。”姜尚道。
“嗯,姜尚,我们一定要拿下孟津!”姬昌一拳拍在桌面上,震翻了桌上的茶杯。
……
……
邙山之巅。
子仲一身戎装,屹立在指挥部外。
他长戈在手,金甲裹身,威风凛凛。
自开战以来,他始终坚守在这座前敌指挥部。
他要让最前线的殷商士兵看到他,看到他们的统帅!
他认为,必须要让士兵们知道,他们的统帅和他们在一起。
唯有如此,才能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他的目的达到了。
殷商的士兵们同仇敌忾!
他们仰望邙山之巅,每都能看到那位高大的身影。
“那是子吗?”
“不,那不是子,那是殷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