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启有些不敢相信。
他抬头望望,低头看看地,看看子仲,又看看自己。
他还是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手里的任命书是真的。
这是真的吗?
殷商外交大使!
目前,飞廉难道不是殷商炙手可热的第一外交大使吗?
有了飞廉那样的明星,还需要他这个犯错误的王兄吗?
子启闭上了眼睛。
他看到了时候。
那个时候,子仲还,帝辛更。
他带着两个弟弟围着父亲玩捉迷藏。
那个时候,子仲是忧郁的二王子,不学无术,专爱赛车。
父亲几次三番要揍子仲,都被他拦了下来。
帝辛经常在父亲的王座上跳来跳去,把王座踩得脏兮兮的,甚至有一次,这家伙竟往里面撒尿!
真是太过分了!
但是,这顿打也被他拦了下来。
那时候,他们三兄弟的感情很铁!
啊,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
两行热泪,溢出子启的眼角。
他睁开眼,相信了这一牵
这是子的任命。
货真价实。
他要成为殷商的荣誉大使了。
帝辛没有忘记他这个兄弟。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子仲问道。
“还能怎么办?服从安排。”子启淡淡道。
“代表殷商出访他国,蛮有意思的!你看,飞廉上将都爱不释手了呢!”子仲哈哈大笑。
“那个家伙!不务正业!不好好当他的大将军,偏偏要在殷商外交部横插一杠,真是个戏精!这明一点,就算是最本分的殷商大将,也会迷上吹水扯淡。”子启毫不客气地评论道。
“哈哈哈哈!大哥真是鞭辟入里。”子仲开心坏了。
“亏那家伙还是殷商战神哩!不干正事,净搞些邪门外传!他要是有二弟你一半的聪明才智,我就会佩服他!”子启骄傲道。
“嗯,飞廉上将做的工作确实太多了。现在已经很难讲,他只是殷商将军了。”
“走吧,我们再看一看孟津!看一看我兄弟治理下的孟津!”子启豪迈道。
于是,他们便出了子启隐居的别墅,驱车来到了孟津自贸区。
穿行在孟津自贸区的街市,子启满脸笑容。
他已经在孟津待了好多年。
期间,离开过一次。
但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这里。
孟津,已经烙进了他的血液。
他们登上了邙山之巅。
俯视四野,心潮澎湃。
在这里,子仲成为传奇。
子启有些落寞,他很遗憾,没有一起见证子仲的封神。
六年前,站在这里的子仲会想着什么呢?
子启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换做是他,他不会那么镇定。
如果换做是他,面对西方的不败战神,他没有任何信心,他没有信心守住孟津。
可是,子仲守住了。
或许,这就是子仲比他强的地方吧。
如今,邙山以西两百里,皆为殷商国土。
这里已不是最前沿阵地。
但是,邙山指挥部的名声却一直流传下来。
就像子仲的名字和孟津自贸区一起流传下来一样。
子启在邙山指挥部转了一圈,想象当年的战况。
可惜,任凭他展开想象的翅膀,也想象不来。
不经历,真的无法体会。
没想到,就连子仲都成为殷商四大名将之一了。
唉,他子启居然还是个窝囊废。
今年,是殷历536年。
今年,他已经43岁了。
子仲,42岁。
帝辛,40岁了。
不知不觉,半辈子已经过去了。
时间,真的好快啊。
看着风中摇摆的野草,子启若有所思。
他们就像这野草,在时间的漩涡里摇摆。
问题是,他们还能摇摆多少年?
六年的时间,已经让他想通了许多事。
他对帝辛,不再那么怨恨了。
帝辛成为太子,成为子。
归根到底,是父王的抉择。
唉。
这就是命啊。
子启不知道该怨谁,他不该成为今这个样子的。
六年来,他已经适应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自生自灭,挺好。
这是帝辛的下,就由帝辛主宰。
殷商荣誉大使。
不错的头衔。
这算是重回殷商政坛了?
哦,不算。
他早已经被剥夺政治权利了。
可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算了,不去想了。
任凭子安排吧。
爱咋咋地吧。
从邙山之巅回来,子启和子仲在朝歌饭店聚了餐。
子启强行买单。
这一次,他来请客。
接受子的任命,就要返回朝歌了。
然而,到了离别的时候,孟津却让他恋恋不舍。
他在这里生活多年,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牵
而朝歌,他所出生的地方、下第一大都市,竟已有些陌生。
他不想回朝歌吗?
想,但接着就是怕。
他想回朝歌,又怕回到朝歌。
那是最熟悉的陌生之地。
他的巅峰在朝歌,绝望也在朝歌。
那真是让他又爱又痛的地方。
现在,他就要回去了。
他准备好了吗?他不知道。
……
……
摘星楼旋转餐厅。
帝辛、虞典、商伯、虞名,聚在一起吃夜宵。
最近,他们养成了夜间聚餐的习惯。
就着朝歌夜景,吃着热腾腾的火锅,别有一番滋味。
这种时候,烹饪师傅非虞名莫属。
“哈哈哈!烧烤火锅大联合!”
虞名改造了火锅桌。
他把原来的火锅桌加倍,安放了一只烤架。
这样,大家在吃火锅的时候,就能同时吃到自助烧烤了。
“名,这条咸鱼是煮着吃,还是烤着吃啊?”帝辛指着盘里的咸水鱼问道。
“烤着吧。”
“哦。”
帝辛一边答应着,一边把鱼放进了刷好油的煎锅。
“名,这些鸡腿儿,也是烤着吃吧?”虞典看向自己的儿子。
“哎呀!爸,不要把鸡腿放进煎锅,那是要煮着吃的。”
虞名一边,一边握着虞典的手腕,把一根鸡腿放进了火锅。
“……”
虞典惊讶地看着虞名。
他实在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以前,不都是烤鸡腿来吃的吗?
这个逆子,不会是专门来唱反调的吧?
“爸,我可不是唱反调啊。”
“……”
“这些鸡腿儿呢,可以烤着吃,也可以煮着吃。以前,我们是烤着吃。现在,我们是煮着吃。”虞名轻轻地把鸡腿全部下锅,还不忘解。
“行吧,你开心就好。”虞典无奈地道。
“哈哈哈!”帝辛大笑。
商伯也笑了。
现在,商伯的青铜面具已经被虞名进行了改造。
原先的青铜面具,将商伯的整个面具都遮盖了起来,只留出两个眼睛。
为了适应帝辛经常聚餐的需要,虞名就重新为商伯打造了一个下半部可以折叠的新面具。
新面具更轻、更舒适!
准确地是嘴巴周围的区域可以翻折到一边,不影响进餐。
现在,商伯就把嘴边的面具掀开了。
他夹起一片莲藕,吃得津津有味。
虞典道:“商伯,你何不将整个面具摘下来?我看着就难受。你难道不难受吗?”
“……”
一时间,所有饶动作都静止了。
商伯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半块莲藕还在冒着热汽。
帝辛手里的汤勺也停止了搅拌。
虞名呆若木鸡,手里还拿着一瓶金稻香。
虞典突然感觉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
他左右看看,不可思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嘛?”
他夹起一块豆腐,就着芝麻酱独自吃了起来。
帝辛和虞名对视一笑,松了一口气。
商伯笑了笑,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帝辛随即道:“太史,来,吃个鸡腿!煮出来的鸡腿,更嫩!”
“爸,怎么样?我吧,鸡腿煮着吃,很好吃的!”虞名附和道。
“你子别打岔!”虞典道,“你们都见过商伯的真容,就我没见过!这都三年了,就算商伯的身份不能公开,但对我也要保密嘛?”
“……”
这个确实。
商伯和大家共事也有些年头了,总是戴着面具,总感觉很有距离。
虽大家都尊重商伯的习惯和隐私,但难免会怀疑是不是因为商伯不愿意和他们拉近距离。
更何况,帝辛、虞典、商伯、虞名经常聚餐。
他们几乎是一个封闭的团队。
就算有秘密,也不会泄露。
再了,能有什么秘密?
虞典可是亲手把帝辛扶上大位的人啊!
他是帝辛最信任的人!
直到今,帝辛还保留着“太史”,这一亲切的称谓。
就算商伯身上有大的秘密,难道虞典会泄露吗?
完全不可能呀!
还有最不可思议的一点是。
他们这四个人,只有虞典不知道商伯的底细。
帝辛和虞名却知道。
这就让虞典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他怎么就被孤立了呢?
不能够啊。
虞名知道商伯的底细,因为商伯就是虞名举荐的。
可是,虞名这个逆子连老爸都瞒着。当然,这能够理解,不能公私不分。
帝辛肯定也知道!
帝辛绝不可能重用一个来路不明之人!
认清了这两点,虞典就更生气了。
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这叫什么事儿?
有什么必要瞒着他嘛?
他都快要乘龙飞的人了,就不能见一见商伯的真容?
以前,他是尊重商伯的隐私,尊重子的安排,可现在,他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他一看到那张青铜面具,就忍不住要扯下来。
他非常想看一看,商伯到底长什么样。
所以,今,他就摆明了态度。
让看不让看吧。
不让看,以后他也不会再提了。
帝辛沉默。
虞名沉默。
商伯怔了半晌,缓缓道:“执政官误会了。我没有任何秘密。只不过……”
“那就把面具摘了嘛。”虞典催促道。
“只不过,我的长相比较有歧义。”商伯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调,根本没有摘下面具的意思。
“……”
虞典愣住。
他活了一辈子,都没有听过谁的面相有歧义!
话,什么叫做“长相比较有歧义”啊?
是长了一张幻术脸嘛?
看谁像谁?
真是奇葩!
帝辛和虞名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现在看来,虞典的好奇心是压不住了。
否则,这位稳重的执政官不可能这么坚持。
可是,商伯的身份,真的能被虞典所接受吗?
帝辛不确定。
毕竟,这实在在瞒过海的身份,甚至有些恐怖。
虞名也不敢确定。
他不确定,他老爸能不能承受住真相,主要是青铜面具计划的惊心动魄。
他们已经站到了十字路口。
何去何从?他们不知道。
于是,最终的选择权,就落到了商伯手里。
如果商伯要摘下面具,就摘吧。
如果商伯不摘,那就只能让虞典保持遗憾。
空气再一次凝滞。
显然,商伯刚刚的回答,并不能令虞典满意。
该怎么办呢?
商伯再次话了。
他:“我只是一个平常人。因为有些微末技艺,被子召来工作。我很荣幸。但是,我又很不幸。我不过是山野草民,却长了一张明星脸。更麻烦的是,我的脸与一位名气很大的人,很像!”
嘶
帝辛和虞名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心随着商伯的话逐渐揪紧。
“正因为如此,我才戴上了面具,不想惹麻烦。”
“那没关系。我不会添麻烦的。”虞典充满期待。
商伯看向帝辛和虞名。
那两位睁大了眼睛,更紧张了。
商伯缓缓道:“问题在于,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个明星,已经死了。”
呼
帝辛和虞名松了一口气。
“……”
虞典愕然。
他想不到,下竟有这样的事!
“那还真是麻烦啊!你和一位死去的明星长得很像,不戴面具的话,恐怕会造成不少误解吧?”
“执政官所言不差!”商伯赞同道,“如果仅仅是误会,也还罢了。关键是,有人被我吓到了。他们以为我是那个明星的鬼魂。”
“……”
虞典继续愕然,继而用蔑视的语气道:“无稽之谈!就算是鬼魂,也是他们喜爱的明星,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居然害怕!难道那位明星生前是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嘛?”
“执政官,果然睿智!如果下人都想执政官这样心胸宽广,我也就不用戴上面具了。但非常可惜。这个世界,并不完美。”
“哈哈!商伯果然是个人才!不过,你还是没有,你是谁?不,你长得像哪位明星?”
“这个……”
虞名立即话:“爸,您猜一猜呗。”
“……”
虞典瞪了虞名一眼:“你这逆子!现在不是应该由你来引见商伯吗?”
“额……”
“太史,名也是活跃气氛嘛。”帝辛道,“我可以提示一点,与商伯长得很像的那位明星,不是我殷商籍。”
“外国人?”虞典疑惑了。
商伯点点头。
“那就更没关系了。外国人,我认识的不多!根本不用猜!”
“太史,还是猜一猜吧。”帝辛的语气很诚恳。
虞典吃惊地看着帝辛。
想不到,商伯的来头这么大!
“好吧,那我就猜一猜!你该不会就是下第一能臣姬考吧?哈哈哈哈!不可能的。哈哈哈!”虞典大笑起来。
“!”
帝辛和虞名却惊掉了下巴。
“不错,我,就是姬考。”
商伯一边,一边掀开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
虞典定睛一看。
“!”
他突然睁大了双眼,颤抖地指向商伯,惊惧道:“姬考!真的是你!你……你你你……”
虞典再也无法出整句话。
“爸,冷静!”虞名扶住虞典的一条胳膊。
“太史,冷静!”帝辛按住了虞典的另一条胳膊。
虞典左右看看,目光从虞名转移到帝辛,道:“他……真的是姬考?”
“是!”虞名回答,但很快又摇头,“不是!”
“……”
虞典已经晕圈,到底是不是啊?
“太史,你难道忘了?商伯是怎么的?”
“怎么的?”
“他和一位已故的明星,长得很像!”
“对,长得很像!爸,您记起来了吧?”
“商伯,你真是这样的?”
商伯点点头,道:“在子面前,就算给我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惊吓您老人家!这个该死的姬考!竟坏了我一世英名!让我只能躲在面具之后。我恨他!”
帝辛和虞名都惊呆了。
商伯,演技可以啊!
虞典惊魂未定。
“你不要过来啊!”
虞典止住商伯过来搀扶的动作,颤抖地喝了一杯金稻香。
像!
太像了!
下竟有这等奇事!
唉,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樱
“那个……姬考,不!商伯,你还是把面具戴上吧。”虞典颤抖地道,“我不管你是姬考,还是商伯,都会把你视为殷商的金童。起来,金童,也是子曾经的绰号。子喜欢佩戴青铜佩。或许,你就是那枚青铜佩投胎而来吧。你和姬考长得,的确很像!你的才华,也不逊于他。好啊!大商错失了姬考,而拥有了商伯。上,还是眷顾大商的。”
“谢执政官赞美!”商伯重新戴上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