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先生,今晚到我们家一起吃饭可好?白天父亲捕的那奇怪的鱼还剩好多呢!”
回去路上,卢晴儿又恢复了往常的吵闹,不停的给魏宁之讲些有趣的事情,今日说的是白天那条没见过的鱼。听着她对那鱼的形容,魏宁之已经大概知道那鱼的模样了,就是他渡人过江时所见过的一种会吃人的鱼,等下到了卢家定要提醒他们今后稍加注意。
徒步而走,魏宁之还顾及着身边的卢晴儿,所以特地放缓了脚步,陪着她慢慢地走着。竟是日落西山才到了城门口,然今日的城门竟不知为何早早地关上了,城外仍有百姓未来得及进城的,站在门外不知所措,一眼望去约有十几人。
“今日城门怎么这么早便关上了?我家娃儿可还等着我回去呢!这可怎么办呀!”城外的百姓一筹莫展。
“怎么会这样!”卢晴儿也是急了,若是爹娘见她夜深仍不归家中,定会心急如焚了。
魏宁之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耳微动,无神的双眼眼底涌现一丝杀意,复又恢复了往常的死气沉沉,黑暗之中,并无人察觉。原本便是一副吓人的僵尸脸,到了夜间的城外,更是瘆人。
“咦?这不是老平家的小女儿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出城外来了,这儿可很危险的啊!鬼啊!”突然有途人认出了卢晴儿,便迈步往这边方向走过来,想与她一道儿有个照应。但刚走近两步,却见到了卢晴儿身后的魏宁之,籍着远处的火光,他只能看见魏宁之那僵硬无情的脸,犹如恶鬼般,当下被吓得魂不附体,跌坐在地。
原本被关在城外的百姓已是饥渴难耐,忧心忡忡,被这一声鬼叫一吓,白了一张脸。众人纷纷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当见到魏宁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都僵在了原地,有几个胆子小的更是腿抖得厉害,大概下一刻他们的心脏便会承受不住刺激,一命呜呼了。
“陈叔,不是的,您不要害怕,这位是之先生,住在我家旁边的那一位。”卢晴儿连忙上前搀扶那跌坐在地的人,一边安抚他的情绪,“陈叔你不要怕,之先生是人,不是鬼怪,不会吃人的。”
那位陈叔这才稍稍安下了心,由着卢晴儿将他扶起,还不忘偷偷瞄了几眼不发一言的魏宁之,显然仍是心有余悸。
魏宁之对此早已见惯不怪,依旧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很快,陈叔便注意到了卢晴儿手上挽着的篮子,便低声问卢晴儿:“你怎么会同他一道回来?”他很想问卢晴儿,天这么黑与这样的人一路回来不会害怕吗,但他实在害怕那个哑子,才会这样问的。
“今日父亲捕了一条大鱼,便让我给之先生送些过去,不曾想一来一回已经这个时候了。之先生也要收摊,所以一起回来了。”卢晴儿的回答很有技巧,她不说是特地给魏宁之送吃的而来,而绕着弯儿说是送鱼的,不会为魏宁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之余,也自然而然给魏宁之留下了好印象。
“老平还真是老好人呢!”陈叔如此说了一句后,便又把注意力转回了紧闭的城门上,犯难道,“唉!这城门早早便关上了,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我们在城外过一夜?”
“咦?官府通文上写的是入夜后半时分方可关闭城门,怎地这渝江城闭门时间如此之早?”忽地听见身后传来疑问,卢晴儿回头看去,竟是白天所见的那位寻人的捕快。
“这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晡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友好的笑容,似乎是想拉近与卢晴儿的关系。
见那司命府捕快缓步而来,魏宁之几不可察地一皱眉,不着痕迹地将卢晴儿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卢晴儿倒也很懂分寸,知道魏宁之定然是要保护自己,于是顺着他的意思,装出害怕的样子躲到魏宁之的身后去了。
“这位公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在下今日刚进城中。”
“公子,我看你今日也不可能进城中去了,这守城的士兵也不知怎地,今日城门关得特别早。公子你还是趁早到附近的城池去住一宿吧。”
“那大叔你们呢?”晡毅很是诧异,这大叔何以让他到附近城池投栈,自己却又停步于此。
“公子,您有所不知。今日大早城中来了大批官兵,到处肆意搜查逃犯,倚仗自己奉了皇命,便拦路抢劫路人。我看公子你并非渝江城中的住民,大可不必掺和此事,以防惹祸上身。”陈叔压低声解释道,“我们这些渝江城的百姓,城中仍有亲人,况且我们脚程慢,夜半之前定是走不到邻省投栈了,我看公子您的打扮像是练家子,想来以您的能耐一定能赶在夜半前进城。”
“多谢大叔您的好心提醒,但在下也是为了汪洋大盗而来。请各位在此稍候片刻,在下这便前去让守城官兵开城门。”他话音刚落,迈开一步,脚上使力,整个人腾空而起,转眼间便落到城楼之上,引众人惊叹连连。
“看那位公子一表人才,还是一位武林高手,一身武功可真俊呀!晴儿,你竟然认识了这样的朋友,真是有福气了。”陈叔对卢晴儿讲道。
卢晴儿方才从魏宁之的背后探出头来,“不是的,陈叔,我不认识那位公子的,只是白日里见过一面。”
“哈哈,晴儿,就算不认识也可以熟悉的,那位公子长得可真是俊俏,我见他对你也有几分好感,你与他才是郎才女貌。”这话出口时,陈叔下意识的望了眼魏宁之,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之色。
卢晴儿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魏宁之扯了扯衣肘,她又讪讪闭了嘴。
这时,城门缓缓打开,一身白衣的晡毅自城内缓步走处,衣袂被晚风吹起,嘴角挂了一抹温和的笑,潇洒俊逸,他的笑中仿佛透着难言的魔力,令人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魏宁之望着远处那个由远而近的白衣身影,微垂下眼帘,夜色朦胧,掩盖了他眼底深处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