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群人围在马车前，利用生出的火来烤热携带的口粮，还从马车的箱子里取出一些干草和水来喂马。

秦送吃着肉干，目光落在对面的陆雨薇身上，突然开口道：“齐业竟然还没有碰你，真不像他。”

这话一出，可激怒了陆雨薇。

“大胆！”陆雨薇直挺挺的站起来，拔剑指着秦送，怒目圆瞪的说道：“竟敢直呼燕王殿下名字，身为天策府的掌控使，谁给你的胆子？”

秦送淡然的吃着肉干，说道：“陛下给的可还行？”

陆雨薇略惊：“陛下还给你这样的特权？”

秦送：“皇权特许，就算我此刻派人将燕王擒拿，想必他也不敢反抗吧？”

这句话似乎是故意试探陆雨薇的，若是陆雨薇说了“不”字，那么这就说明燕王有不臣之心，若是不加反驳，那就说明燕王还不敢乱来。

陆雨薇：“掌控使大人对燕王殿下很有成见，不知这是为何？”

“哪敢！”秦送冷笑：“燕王在朝中权势滔天，勾结不少外臣，陛下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很得意，对天策府的另外两位掌控使也出手了，不知是有多阔绰。”

“他的母亲淑妃似乎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想帮皇后分担六宫之事，想必也是觉得皇后老了，太劳累不好吧？”

他句句诛心，其他人听得也是心惊肉跳，没有一个敢插嘴的。

陆雨薇脸色大变，对于这些罪证，她不敢出言反驳，甚至她只要说了一句话，那么她的燕王殿下就会陷入囹圄，成为那要谋逆之徒。

她额头渗出汗来，此时才发觉眼前这个掌控使非同小可。

秦送：“陆雨薇，十几年不见，你还是对他忠心耿耿…”

什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这些人纷纷看向两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从未想过陆雨薇和秦送曾经相识。

不仅是他们没想到，就连陆雨薇也没想到，她竟然认识眼前这个人。

怎么可能…陆雨薇惊讶的盯着秦送，仔细回想自己这些年见过的人，可她就是想不起有秦送这么一个人与她相识。

“你曾在宫里与我见过？”陆雨薇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她小时候和秦送见过，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缘由。

秦送苦笑：“掌控使从小便由天策府培养，整个皇宫都瞒不过天策府的眼睛，莫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女侍。”

陆雨薇：“哼…”

秦送不再多说，他注意到寂觉也是一脸好奇之色，不由笑问：“寂觉大师似乎脸色不对，莫不是痔疮犯了？”

“你…”寂觉大师气的不轻，不过却没有发作，他和气说道：“你这小子少来挑衅贫僧，若非你之前挺身而出，此刻我定要好好教你做人。”

秦送一愣，他没想到寂觉竟然还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他对清净寺的印象不好，所以对寂觉的印象也不好，听了寂觉刚才的话，他对这老和尚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他苦笑道：“寂觉大师还是别乱来，等到潜龙演武时，整个唐国都得仰仗你全力以赴。”

寂觉闻言，脸色严肃：“这是自然！”

秦送点头，他看了看闭眼练功的云姑子，有偷瞄了寂觉，猜测这两人之间恐怕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恐怕不是仇人就是情人。

情人？他脸上的表情奇怪无比，心想：“不可能吧，寂觉大师当云姑子的父亲都可以，怎么会是情人，不可能的，不可能！”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寂觉大师与云姑娘之间有什么渊源？”

寂觉闻言，当即沉默下来，他偷瞄云姑子一眼，没敢开口回应。

这下好了，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卧槽…秦送脸色极为精彩，他注意到寂觉偷瞄云姑子的那一瞬间，这老秃驴脸上的古怪笑容让他心头一震，他开始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了。

不仅仅是秦送一人这么想，岳鸿、孟子期两人也这么认为，还有鱼小眠和陆雨薇也觉得寂觉和云姑子之间有些微妙，所以一群人才会把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云姑子注意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不由蹙眉：“若是大家闲得慌，不如抓紧时间修行，别等到了大会上被其他三域武者揍得鼻青脸肿。”

这话摆明就是提醒其他人，有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抓紧时间超强，听到这话，其余人也是略显尴尬，纷纷转过头去，脑子里却是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孟子期伸手戳了戳身边的秦送，说道：“至少兄弟所说的大悦城还有多远？”

大悦…秦送随即反应过来，说道：“还有一日路程，这黄沙之地人迹罕至，前面不远应该有黑风寨的据点，我们会经过黑风寨，然后才能抵达大悦。”

“还有这么远…”孟子期痛苦的哀嚎一声，他心里想着到了大悦便由群芳，如今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头一紧。

秦送：“师兄不必担心，我们去黑风寨走一遭，说不得也有不少姑娘…”

孟子期：“好好好！”

秦送点头，又看向鱼小眠，问道：“鱼师妹，不知你是否有话要对我讲？”

鱼小眠一怔，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有…有的。”

秦送：“既然如此，你说。”

鱼小眠一愣：“在这儿？”

秦送点头。

鱼小眠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咬牙开口：“风师兄让我将这个东西交给你。”

说着，她从袖筒里取出玉瓶，将玉瓶递给秦送。

“这是…”秦送接过玉瓶，打开瓶塞一闻，蹙眉道：“补天丹？”

鱼小眠点头说道：“风师兄得知你要去潜龙演武，将这三粒补天丹交给我，让我带给你，他说，务必平安。”

秦送一怔，看着手中的玉瓶，心情复杂，他还记得自己一直不喜风无忌脸皮厚，如今看来，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将玉瓶收好，对着鱼小眠说道：“我不会因为收了好处就帮羋天河办事，需得他亲自来，鱼师妹可明白？”

鱼小眠：“师兄这是何意？”

诶？秦送一愣，心想：“难道鱼小眠不知道宝真人和毒娘子一事？”

他仔细一想，鱼小眠乃是济天宗观微真人一脉，并非宝真人座下弟子，对于此等隐秘之事，这姑娘极有可能不清楚，所以才有此问。

秦送：“是我弄错了，鱼师妹不要误会，我与羋天河之间有些恩怨，我以为你知道，真是抱歉。”

鱼小眠闻言一怔，蹙眉道：“羋师叔和师兄有恩怨？”

秦送苦笑：“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不过遗留到我这儿，我并不打算就这样过去，刚才是我误会鱼师妹了。”

上一辈…的恩怨吗？鱼小眠还是有些疑惑，她很想知道眼前这位与她羋师叔到底有什么误会，不过见这位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其他人也是很好奇济天宗的宝真人怎么会和天策府的掌控使有恩怨？这事有些说不通。

凤阳子目光扫过秦送，他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暗道：“是毒娘子…”

其他人则是什么也没猜到，毕竟不清楚宝真人和毒娘子之间的事情，也从未听闻过秦送会五毒窟的手段。

秦送见众人都偷偷的看他，不由笑道：“各位不必乱猜，这与你们无关。”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就不再看他。

夜里，寒风彻骨，秦送坐在火堆旁为其他人增添柴火。

寂觉大师信守承诺，今晚他的确没睡，在为众人值夜，他闭眼盘坐在另外的火堆前，口诵佛经，庄严肃穆。

秦送四下看去，大漠的黄沙上出了一些夜里爬出来觅食的蝎子、毒蛇、蜥蜴等毒物之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一片大漠如海，无边无际。

他曾经随自己二师叔令狐千机来过西域，当年只为与那万灵圣宫的天之娇女比试，顺便拜会西域各个门派的好友。

二师叔令狐千机号称千面郎君，据说长得极为俊俏，江湖中不少女子对其倾心，他也毫不含糊，一应收入囊中，因为女人太多而失火，最终被逼无奈，藏身南宗。

不过令狐千机出了女人缘好，男人缘也挺不错的，几乎天下四域的各个门派都有他的好友，所以当时他经常带着秦送游历四域。

因为这事，秦送对许多门派的武学也都有了解，这就是他见多识广的根据，也是他手段众多的基础。

当年来西域时，他败给了万灵圣宫的天之娇女，虽然那是他不愿意动手，不过因为这件事，他与万灵圣宫有个约定，那就是十五年后再次比试，无论输赢。

“没想到此次潜龙演武也是十五年的约定之期，好在我在他们眼里早已死去，这场比试也不再重要。”秦送喃喃自语，声音很细，不过还是被寂觉听到了。

寂觉并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其他意思，他也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自言自语，此行他之所以来了，是为唐国百姓，而非清净寺。

他偷偷瞥了云姑子所在的马车一眼，心想：“希望此行可以解开你我二人的心结。”

……

次日清晨，两辆马车再次上路，速度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