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主殿内，老城主佘清荷接待了秦送一行人。

老城主也曾是千面郎君令狐千机欠下的情债，不过好在十几年前已经解决了，否则此次秦送过来，必定会有麻烦。

“是你来了。”佘清荷笑容满面：“千机他还好吗？”

秦送一怔，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佘清荷，令狐千机已经亡故的消息，不过当他注意到佘清荷脸上满足的笑容时，他放下心来，说道：“姑姑，二师叔已经亡故了。”

“亡故了…”佘清荷一怔，有些落寞，不过还是平静的说道：“他走的安详吗？”

安详…吗？秦送心头一紧，一股愤怒从他的心头涌上来却又被他压下去，他笑着说道：“安详。”

佘清荷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不过他在下面应该也会有很多女子倾心于他，他是一个很有趣、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秦送点头：“应该…”

佘清荷喝了一口茶，当茶盖遮住她眼睛的时候，一滴眼泪掉进了茶杯里，等到她喝好茶，茶盖放下来的时候，她却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她又看着秦送，问道：“想见微月？”

听到这话的瞬间，秦送本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当他想到西门关内的虞兰儿时，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

他迟疑的是自己该不该去打扰澹台微月，而非是在澹台微月和虞兰儿之间做出选择，对他和澹台微月来说，两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与其相见，不如怀念。

而虞兰儿则不同，现如今她只剩下秦送了，秦送也很喜欢虞兰儿这样的姑娘，那怕这个姑娘不太“干净”。

这恐怕是一种怪癖，恰好秦送是个怪人。

“不必。”秦送最终还是不想打扰澹台微月，他苦涩一笑，说道：“我与姑姑谈谈即可，劳烦姑姑和诸芸姑娘不要告诉微月，我来过。”

佘清荷、诸芸一怔，很不解为何眼前的人要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微月等了他十几年吗？

诸芸忍不住怒道：“你真的要如此狠心吗？”

秦送：“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诸芸气愤到了极点，一拳轰出，将秦送轰飞到大殿之外。

秦送艰难的稳住自己的身子，口腔里包裹着一大摊血，他走回大殿内说道：“诸芸姑娘只要答应我，不要告诉微月我来过，这一拳我不和你计较。”

一旁看戏的凤阳子和鱼小眠吓得不轻，刚才那一瞬间，凤阳子差点拔剑，若非他见到诸芸没有杀意，恐怕此刻已经取下诸芸的人头了。

“不计较？”诸芸依旧怒不可遏：“我不计较，可微月她计较，她这么努力为的是赶上你的脚步，她等了你十几年，等来的是这么一句话？”

秦送咽下嘴里的血，说道：“作为大悦神女，此生便不能离开大悦，而我如今是唐国天策府掌控使，我也不能离开唐国。”

天策府…掌控使？诸芸蹙眉：“你怎么会…”

秦送：“姑姑，我有些事要和你说，可以移步吗？”

佘清荷点头答应。

秦送回头看着凤阳子、鱼小眠：“鱼师妹有什么就问诸芸姑娘，至于凤阳子师兄，你去和现任大悦神女切磋一番，顺便领教西域武学的犀利之处。”

诸芸心有不甘，她还想揪着秦送问话，可是现如今她要招待客人，只好说道：“两位随我来。”

凤阳子和鱼小眠跟着诸芸离开。

秦送则是和佘清荷移步去了偏殿的房间里，两人之间的谈话不好让其他人听见，所以在偏殿的房间里谈最好。

两人坐在桌前，四目相对。

秦送率先开口道：“姑姑怎么看此次的潜龙演武？”

佘清荷：“你还真是敏锐，想必你也猜到西域要对唐国出手了吧？”

“嗯。”秦送点头说道：“西域和南蛮联合，想要摧毁唐国，虽然战争是必然的，可我想不通为何两国联合，并且还是选在这个时候对唐国进攻。”

佘清荷：“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唐国武林正值巅峰时期，西域为何要在唐国最强的时候进攻，对吧？”

秦送点头。

佘清荷叹息一声：“近几年来西域遭受蝗灾和旱灾，积蓄的粮食不多了，再加上新君登基以及万灵圣宫换主，西域武林和朝堂的野心被拉到了极点。”

“新君？换主？”秦送蹙眉：“西域大君不是祝融龙渊吗？还有万灵圣宫的宫主不是十几年前刚到西门不败手中，这么快就换主了？”

佘清荷：“西门不败早在两年前就将万灵圣宫交给灵皇公子打理，自己闭关了，至今还没有出关。而祝融龙渊也在两年前大病，如今权利拿捏在他大儿子祝融奎勒手里。”

“这两个人野心极大，想要统一四域的野心也不是没有。”

万灵圣宫的宫主和西域大君同时出现问题，傻子也看得出来有人从中作梗，只是谁也不敢明说，毕竟西域的朝廷和武林都掌控在了从中作梗的人手里。

秦送感觉到了西域想要统一四域的强烈渴望，他笑道：“既然西域渴望四域统一，那么唐国也不会坐以待毙。”

佘清荷：“你真的是唐国天策府掌控使？”

秦送：“自然。”

佘清荷叹息一声：“此次潜龙演武凶多吉少，你为何要来？”

秦送苦笑：“为了把最重要的战力留在唐国，我来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西域各门各派欠我二师叔人情的有很多。”

佘清荷一怔：“你要我护你？”

“非也。”秦送摇头：“只希望姑姑不要为难我，否则姑姑会死。”

佘清荷脸色一僵，责问道：“你一个化境…”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发觉眼前人的气息变了，那一股陡然攀升的气势是宗师才有的。

秦送青丝飞舞，严肃道：“还请姑姑在我们要离开西域的时候，放我们一马，若是将来大唐与西域战争，大悦也不会牵连其中，这是我的承诺。”

佘清荷：“你是要我背叛自己的国家？”

说道这话的时候，她的气息也尽数展开，一股强劲的力场笼罩在她身体四周，刹那间天地万物都被冻住了，天凝地闭。

“天凝地闭…”秦送陷入力场之中，一股刺骨的寒冷将他笼罩，他释放真气抵抗寒冷，嘴里说道：“姑姑的冰元真功似乎比从前更强。”

说着，他挥手一甩，强劲的力量从他身体突破而出，撕裂宗师力场。

“这是…”佘清荷大惊失色，好忙收回力场，退后几步，一脸惶恐的盯着眼前之人。“道门五甲。”

秦送也收了气势，说道：“多谢姑姑收手，否则我必定重伤。”

重伤？佘清荷心惊肉跳，暗道：“若是刚才他没有收手，此刻我必定死在他的秘术之下。”

道门五甲，道门最难修炼的秘书，这种秘术需要消耗体内五脏中存在的五行之气，一旦五行之气耗尽，施术者便必死无疑。

“长生观…”佘清荷蹙眉道：“青帝将它传给你了，你与他有旧？”

秦送：“道门五甲是倒行逆施的禁术，道门中人也少有修习此秘术者，不过我这次来西域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不能生，那么我也要给西域武林一个重创。”

佘清荷蹙眉：“道门五甲之术虽然逆天，可若遇上大自在巨擘，你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稍有不慎你还会永堕心魔，功力尽失。”

秦送：“的确，若是我碰到大自在巨擘，我必死无疑，不过若是宗师，我可凭借五甲之术打破力场，以五脏之气形成伪力场，如此来摆脱宗师的力场。”

佘清荷见眼前这小子不听劝，她也不想继续浪费口舌，毕竟潜龙演武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干系，只是眼前的小子是她故人的师侄，她不想辜负那黄泉之下的人。

“我答应你。”佘清荷严肃道：“你若是安全回来这里，我会为你准备好马车，送你回去。”

秦送闻言，躬身一拜，他清楚佘清荷是为了令狐千机才决定帮他，不过他还是很感激。

一个西域城池前任城主竟答应帮助唐国朝廷之人，可见令狐千机在这个前任城主心里的份量有多重。

两人继续闲谈，直到傍晚。

当秦送离开城主府时，门外等候已久的凤阳子和鱼小眠也也完事了。

秦送笑着过去打招呼：“鱼师妹，凤阳子师兄。”

凤阳子、鱼小眠回过头来，笑了笑。

秦送又回头看着送他出来的诸芸，说道：“若将来微月与我阵前相见，别告诉她我是谁。”

诸芸一怔，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到底是你死，还是她死？”

秦送转身离去，留下一句：“全凭天意。”

诸芸闻言，胸口仿佛被什么重击了，她反复念叨着：“天意…全凭天意…可笑…”

她目送三人离去，脑海里却是凤阳子和澹台微月之间的切磋，她从未见过那样迅速的战斗，或者说她没想到那个冷冰冰的凤阳子竟然如此强悍。

“半步宗师…”诸芸蹙眉：“这个家伙若是踏入宗师，就是第二个白千秋…不…他比白千秋更加果决，杀气内敛，会在拔剑的一瞬间尽数释放。”

“这样的人…注定是这个时代的武林中最耀眼的星辰。”

她返回城主府内，当她来到后院时却看见澹台微月踩在光秃秃的桃树枝头。

“诸芸姐姐，那…那个凤阳子，他真的只是和鱼姑娘一起来的吗？”澹台微月看着远方，眼角挂着一滴眼泪。

诸芸心头一震，赶忙说道：“当然，那凤阳子是来参加潜龙演武的，来此是为了找你切磋。”

澹台微月素眉一蹙，宛如仙子垂眉，她喃喃道：“为何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诸芸听见这话，心里紧张极了，她不敢说话，以免被澹台微月看出端倪。

不久，澹台微月将剑插入桃树所在的花坛中，桃树瞬间被冰封起来，她转身离去，继续闭关。

诸芸也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