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出心中猜测,看风无歧不置可否,还在轻轻敲打桌面,疾风于是点点头:
“我也拿捏不准,只是有这个猜测。我估计这两天,他们有可能见面,也有可能避嫌不见,依孙爷的性格,齐小白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杀人灭口也未可知!不过还有一件事,却是需要风帮主鼎力协助!”
他的这番话,可算是极尽油滑,齐小白和孙念祖见面也好,不见面也好,甚至是痛下杀手也好,疾风都早早的帮忙找好了理由!
这番万金油言辞的厉害之处在于,不管是不是真的,它在潜移默化之中,锚定了“齐小白是孙念祖的人”这个基本观念。
疾风当然没有办法真真切切的坐实这件子虚乌有的事,但在末日世界、在风无歧这帮大佬的心里,一旦泄开一条缝,漏进猜疑的种子,那后续一切,几乎不用他疾风多费心思。
人命如草芥,事关风青云之死,那当然是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所以,风无歧不用全信,他只要开始有疑心,心里开始长草,这次会面,就算是功德圆满!
“需要我做什么?你说。”风无歧淡淡说道。
“还请风帮主以青云公子之名,发出悬赏令!如此,一来,我追杀齐小白便是师出有名;二来,赏金够高,千百豪杰齐出动,也能早日诛杀首恶,为青云公子报仇雪恨;三来,事关青云公子,孙念祖就算再想庇护齐小白,也不好堂皇为之,更不能对我横加干涉。”
疾风说的没错,当前情势下,再没有比“为儿子报仇”更合乎法理、更引人恻隐、更能激发人们心底正义感的大旗了。
孙念祖孙爷更不可能跳出来,阻挠人家为儿子报仇。
至于猎人行会,事关赵家颜面,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包庇一个杀人凶手!
当然,这件事情,只能风无歧来做。
其实,在风无歧心里,对疾风的一番话,他信两分,疑分,如果说孙念祖是齐小白的背后主使……不是说不可能,而是当真如此的话,这俩人未免做的太高妙了!
高妙到黑龙帮的情报系统,竟然没有一星半点预警信息!
单凭疾风一张嘴,自然无法证明什么,不过,至少,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至于如何验证嘛……必须保证几个基本面不失:
第一,齐小白必须死;
第二,疾风必须死;
第三,孙念祖作为他的眼中钉,本来就是必须死,只不过,如果这笑面雅痞真的是齐小白幕后主使,那就一定要死的更凄惨些才好!
第四,他要竭尽全力完成儿子的遗愿。
如此,他的生命才算是有意义吧!
“那好,我就发出青龙追杀令,六阶能力药剂一只,附加40万赏金,提齐小白人头来换。”风无歧想了想说道。
“青龙追杀令?!”疾风愕然!
悬赏令是悬赏令,每年都有,依据任务的难易程度,赏金不同;
青龙追杀令,出自黑龙帮,经年不出,只在十年前出现过一次,然而一旦发出追杀令,则是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癫狂如疾风,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浊气。
“如此……甚好。”
一段尘封的记忆之门缓缓打开。
二十年前,三兄弟来大风城打天下,老大,西装暴徒,风无歧;
老二,赤面嚣君,钢拳无二打,杨怀烈;
老三,白衣银刀,索命无常,温如雪。
两年后,黑龙帮早已是如日中天!
可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
二当家杨怀烈持青龙偃月,单刀赴会!他是典型的复古派人物,在他看来,即便在残酷无比的末日世界,也应该谨守“忠义”、“义气”、“正气”,他甚至固执到排斥枪弹,只以拳和刀说话。
那一天,杨怀烈手持青龙偃月,死守大门,身中三十六枪而不倒,最后的一枪,是一个不知名小喽啰,一枪正中喉咙。
于是,在处心积虑的阴谋,以及层层叠叠的高手环伺、枪手轰击之下,杨怀烈终是倒了。
那柄象征固执坚守的大刀,染血坠地……
是啊!当大口径枪械可以轻易轰碎“礼数仁义”的时候,那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枭雄的死,令人扼腕;
更令人惋惜的是,一代枭雄,竟是死于不知名喽啰的一记黑枪。
但背后的做局者可是有名有姓!
风无歧暴怒,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发出青龙追杀令。
青龙者,缅怀二弟青龙偃月精神是也。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温如雪嚎啕大哭一场,对天起誓,承二哥杨怀烈之精神,今生今世永不用枪,只以银刀枭敌首!
青龙追杀令发出的第二日,风无歧、温如雪上路,辗转怀远城、临波城、松木城、建业城、奉安城、阳下城、庆康城、射苏城、天渭城、锦官城、会都城、琅琊城、包身城、云中城、九原城,历时半年,凶狠追杀,行程怕是有六万里之遥,中间附加伤害、斩人七百余众,终于生擒首恶!
带回杨怀烈坟前,剖心挖肝。
当时,疾风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喽而已。
呼
齐小白这一遭,必是在劫难逃了!
只是,风无歧貌似对确认孙念祖到底是不是幕后主使的事情并不上心,甚至都没交代一句要留齐小白活口,哦对,原话是……提头来见!
可疾风显然不能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了,悄无声息的提一嘴,效果最好,如果反复啰嗦,反而令人生疑。
“那我就静待风帮主的青龙追杀令。”他说。
“好。”
………
齐小白行踪不定,飘忽如鬼魅,把小家伙晃得有点晕。
“爸爸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张小匪极其不满意。
齐小白摇摇头:“不让睡,咋滴?”
小家伙当即气个半死,使劲往怀里钻,用齐小白的衣服把自己罩起来:“我就要睡!困死我了!”
“有人追杀我!小匪你忘了昨天的三枪,还有我们钻狗洞。”
这一闹腾,小家伙自然是清醒了过来,听到说正事,她愣了愣,小脸严肃,跐溜钻出来:“爸爸,对方是谁啊?”
“这些事不用小匪操心,你就乖一点,就帮我大忙了!”
“爸爸你告诉我嘛!我画个圈圈诅咒他!”
……
确认安全之后,他们很快回到了独立小院。
齐小白把化妆品、清水储备、风干肉块、锅碗瓢盆、调料、被褥、绳索、塑料布等等所有可能有用的东西,统统扔到了储物袋。
“爸爸!我的大脑斧、小脑斧不见了!”小家伙慌慌张张,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我给放了。”
“啊?我的奶罐!”
“如果不放的话,他们很容易就被人打死!小匪当然是想让大小脑斧活着对不对?”
小家伙用力点头:“那当然!它们是我的朋友!”
“哇!它们什么时候成小匪的朋友了?”
“好多天了!它们可喜欢我了!我也可喜欢它们了!”
“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
“小匪怎么知道大脑斧它们也喜欢你?”
“它们舔我啊!拿头蹭我啊!我让它们蹲它们就蹲,让它们坐它们就坐,可听话了!”
“是吗?”
“那当然!我觉得野兽比人好!”
又是一句远超小家伙年龄认知的话,齐小白忍不住一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大小脑斧它们单纯啊!它们是真的野兽,但人,却不一定是人。”
“这都谁教你的?”
“软烟姐姐这么说,我觉得有道理!”
……
在弹药物资极为充沛的情况下,齐小白还是到武器装备一条街补充了大量弹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