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都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况且,卡玛还在科学院那边等我找她,我总不可能让淑女等我吧。”前往晚宴的路上,想逃的维恩尝试着拒绝,搬出了感情牌。
“我会让人送她回去的,你和我来就是了。”教授态度强硬,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可是......”维恩还想着找个新的理由,被看穿的教授从源头上掐死了后路。
“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大,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你就当成教职工聚会好了,就是个普通晚宴。”
教授形容的很轻松,只是个寻常的晚宴。
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古堡,仿佛是从中世纪穿越而来,比起德国的新天鹅堡也毫不逊色,这种地方的晚宴可不像是普通晚宴的水平啊,教授。
维恩苦笑着,早知道就不该因为对布拉瓦茨基夫人的好奇而选择跟着过来了,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都是邀请的一些学者,放松点。”教授一巴掌拍向维恩佝偻着背,“别一脸垂头丧气的!”
“啊.......呵呵......”维恩对于这种维多利亚的晚宴可是半点好印象都没有,他宁可喝一杯泰晤士河里面的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喝下去还可能一命归西的水,也不愿意在这僵着笑脸呆一个晚上。
啊啊啊,伦敦的晚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富丽堂皇的大厅,华贵的服装,丰盛的食物香槟,角落的乐队演奏着莫扎特的乐曲,无人聆听,人们只关心最近的最赚钱的行业究竟是哪个,或者什么样的运动最能展现自己的优雅和强健的体魄。
觥筹交错的联谊,人们高谈阔论自己的见识,争先恐后地献出各种把戏夺人眼球。
无聊。
女性的香水,男士的古龙水,主人准备的香薰,酒香,食物的香气,各种味道味道混杂在一起,熏得上头。
难受。
维恩无所事事地避开交际的人群,躲在教授的身后寻个清闲,教授的身份在伦敦科学院里也是数一数二,多的是前来攀附之人,维恩缩在一旁作壁上观,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
“教授,您前日的大作我有幸拜读,对于蒸汽在化工产业的几种运用实在是写得太好了。”
“教授,我之前在科学院的时候与您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
人都冲着教授而去,维恩怡然自得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宴会的位置在一位伯爵的家中,近期突然出现在伦敦的一号人物,连维恩这样的小角色也听过他的名字,从来找他的某类顾客的口中听到次数,就和绅士提起自己戒烟的次数一样多。
还有那些总会提些奇怪要求的贵族小姐,说起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也是一脸向往的粉红泡泡氛围——“那位先生可真是完美。”
他年轻英俊,一表人才,待人温和有礼,家境又好,才从法国留学归来不久就在内阁有了一席之地,确实称得上是闺中少女的理想丈夫。
这位话题中心的人物正在接受着一堆趋炎附势者的追捧,几个人七嘴舌的在他面前展示自己,寻常人可能早就被这些天花乱坠的肉麻吹到飘飘然忘我的地步,他却不同,眼中带着一些难以察觉的嘲讽和鄙夷,冷眼旁观这些人的丑态,只是抿着杯中的酒,偶尔点点头,不说话。
维恩遥遥地看着年轻的伯爵,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举起左手的酒杯朝他示意,维恩一愣,也跟着举起了刚从侍者的托盘上接过的一杯香槟。
这可和传言里的那个人不相符合啊,能以这样的态度面对伦敦社交圈,维恩给他下了评价——有趣。
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被鼓噪飞舞的苍蝇弄得不堪其扰,本来修养良好的年轻人也忍不住想找个清闲地。
“老师,好久不见了。”年轻男子抛下了身边簇拥着他的人群,走到了维恩和教授的跟前,有些欣喜地向教授问好。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艾伦啊。”看着教授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又补充道,“你以前的学生,艾伦·斯宾塞,你是我当时教过的老师里唯一一个觉得我是正常小孩的,我对这个可是印象深刻。”
“好久不见,艾伦,居然真的是你,我一开始看到邀请函的时候,还以为是我记错了呢。”与过去的学生久别重逢,教授兴致高昂,开起了玩笑:“你现在可和过去差别太大了,我还记得你读书时那会,这么高,每天都抱本书走来走去,没事就找我问问题,害得我下午茶也没法喝。”
“老师,你就别取笑我了。”年轻男人无奈地笑笑,回忆起以前的岁月,眉眼也显得温和不少,“那时候不懂事,还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现在还真是成了大人物了,老师都认不出来了。”教授打量着眼前穿着黑色礼服的年轻人,忍不住感慨道,“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十年?”
“差不多吧,”年轻男人接上话茬,“除了我这样的,整个伦敦,啊不,整个不列颠,还有谁会开一个这样的晚宴呢?只是为了邀请学者而开设的晚宴,我很尊敬您们。”
他伸手拦住了路过的侍者,从侍者托着的金色托盘里接过一只香槟,“你知道,老师,我一直很喜欢这些新的知识,新的发展,我们总是需要新鲜事物的不是吗?”
“这倒也是,你读书的时候,对于知识的热爱就没有输给过任何人。”教授拍拍年轻男人的肩膀,他当时对于这个小男孩的印象还是特别深刻,那样的贵族学校,真正学习的人可没几个,像年轻男人这样的孩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想到这里,教授的眼里带上一丝久违的怀念。
“咳,”看着两人越来越欢,维恩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感。
“维恩,来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艾伦·斯宾塞,我之前的学生。”师生寒暄几句,教授才想起身边跟着的维恩,连忙介绍两人认识,“艾伦,这位是维恩。”
“只是维恩?”艾伦有些诧异,现在的英国可不比过去,连平民也有自己的姓氏。
“我不用姓氏,因为我之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神秘人,现在还在被他们追杀,用姓氏容易暴露自己。”维恩一本正经的回答,这倒是大实话。
“哈哈哈哈哈,维恩先生,你可真是有趣,还没问你是做什么的?和老师一样吗?”听见完全超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艾伦只当维恩在开玩笑。
看吧,维恩心道,即便是说了实话,这些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呃....”维恩想起来教授给他的身份,“我是做神秘学研究的,嗯,普通学者,并不是特别出名,只是写过几篇论文而已,远远达不到教授的水平。”
“噢,神秘学。”艾伦以一种略带古怪的语调念了出来,他低着头慢慢地咀嚼着这个词,很快抬起头露出开朗热情的笑容,“我对这个还挺感兴趣的,希望有机会能拜读您的大作。”
“你太抬举我了,有机会一定。”维恩打着哈哈。
要命,这位爵爷怎么就这么难打发啊。
“说到神秘学,我听说今晚布拉瓦茨基夫人也会来?是真的吗?”教授在旁边插了一嘴。
“那位女士吗?我确实向她寄出了邀请函,她也确实应下了邀约,不过我暂时还没看见她的身影。”艾伦耸耸肩,“你们知道的,对于女士而言,晚宴迟来可是基本礼仪。”
“年轻人,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行为。”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从艾伦的背后响起。
海伦娜·布拉瓦茨基。传说中的被神秘学俘获的女人,掌握了高阶神秘的女人。
维恩看着这位已经到了迟暮之年的夫人,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可不喜欢听见别人讨论我。”女人的脾气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