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是车水马龙的喧嚣,人们为了生计奔波,未来遥远不可期,蒙昧的短视只在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下。
从贵妇的府邸回来,维恩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这个关头去世的女人,死因还这么蹊跷,是知道什么不该说的,还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古往今来,为了保存秘密,人们能做出的事情可多了去,只是被吓死的这一点.......
贵妇连看见自己丈夫头点地还在说话的场景,也只是吓昏了过去而已,一个晚上也恢复了过来,第二天精神看着萎靡不振,也多半是因为丈夫去世的缘故。
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会被吓死?这种听上去像是开玩笑的死法恰恰才是整件事最引人注目的一点。
维恩想起了那个男人幽灵的碎碎念,他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这点暂且不讨论吧。
重要的人想必就是指的贵妇,他的妻子,他是为了保护贵妇才愿意和巴别塔那边合作,那巴别塔为什么偏偏挑中他,巴别塔至少向来不用威胁的路数,那就是男人为了妻子的问题自愿去的。
但那个女人身上确实没有任何掌握魔法的能量波动,他可不相信无效者还能出现第二个,既然不会魔法,又有什么问题能求到巴别塔的头上?
剪不断理还乱,维恩脑海中的思绪越是冥思苦想就越是杂乱不堪,无奈,他只能放弃了继续纠结于贵妇之死的问题,转而继续着眼于当下最要紧的问题。
反正按时间算,男人的灵体还没消散,如果他要坦白些什么,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维恩打开了左手边的抽屉,里面放着的东西只有羊皮卷和一根红色的玻璃石,都是之前在喀斯特钟塔找到的,
之前因为别的事忙着,他一直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玻璃石的壳设计的很巧妙,能吸收掉外界来的大部分魔法,他只能大概感受到里面的魔法波动与他相似,加上羊皮卷上的内容,这块玻璃石就是对于“种子”的研究没跑了。
之前因为要送去给吹笛人,他也不能直接暴力拆解,眼下没了这个这个顾虑,他就可以直接上手了。
维恩掏出一个秘银盒,这种经过魔法加工后的盒子能贮存任何物质而不与其发生反应,是炼金术士必备的道具,也是他从钟塔里面混出来的一个。
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玻璃石的一段,他将其悬空垂在秘银盒的正上方,指尖持续向外输出着能量,顺着玻璃石往下。
玻璃石的底端因为受到高温而开始融化,破开了一个小口后,里面的液体在重力作用下滴落在秘银盒里,还有一些残存的液体挂在内壁上,拉出一道道扭曲的红痕。
一股腥臭混合着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维恩另一种空着的手连忙捏住了鼻子。
这股味道他并不陌生,他曾经在无数个地方,无数个生命那里闻到过——鲜血的味道,沈明的味道。
闻着血的味道,维恩只能苦笑,这下可麻烦了,以生命换归生命,这个级别的炼金产品,至少已经到达了中层,离最后的神秘只有一步之遥。
对于魔法的发展,只分为三个等级,操控,造物,无形。
操控很好理解,普通的魔法师所使用的一切魔法,都是操控的范围,操控元素,操控灵魂,哪怕是能轻易篡改命运,也归与这个行列。
造物,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造物,炼金师产生的炼金产物,人造人,或者高科技位面的AI都不属于造物的行列,从零创造的种族赋予以“人格”的意义,是“神”的职责,造物,是神的特权。
无形,是最后一步,这是只有规则达到的地方,连他们这些被规则直接创造的超凡都不被允许进入的位置,据说几百年前的那个人达到了这一步,但在之后他销声匿迹,谣言还是真相,自然也无法得知。
不过,仔细观察之后,维恩才发现手里的这块已经被他毁掉的玻璃石,是个失败品,里面装着的血液,并没有任何魔法的波动,唯一带有魔法能量的是储存它用的盒子。
是他多想了。
“维恩先生,你在做什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女孩突然出现,靠在维恩身边张望着桌上的东西。
这几天卡玛神出鬼没,他忙着四处搜寻证据也没空管她,看着追踪石上的路线,她也没怎么去些奇怪的地方,只是事务所—集市—事务所的两点一线,天天如此,他也懒得管了。
“没什么,只是一些......你找我做什么?”
“我?也没什么,就是维恩先生你之前不是在找那个女巫嘛,我今天看见她了,”女孩笑眯眯地回答道,眉眼弯弯:“她好像已经重新开业了,维恩先生,如果你还需要找她的话,现在去说不定就可以了。”
“是吗?”维恩将信将疑地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合上盒子放回抽屉里。
“我保证,维恩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卡玛做出发誓的手势,“我又不会对你说谎。”
只是会省略一部分话而已,她心里补上后半句,继续笑眯眯地望着维恩。
维恩总感觉哪点怪怪的,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女巫是现在唯一能找得到的突破口,就算有问题,他也不能不去。
“那你记得把门关了。”维恩交代完毕,带上外套出门了。
其实关不关都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事务所的生意冷清到了极致,已经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以往虽然说是生意一般,但也至少是足够他享受中产阶级生活,现在卡玛住在他的事务所里,开销由他负责,支出变多,收入确实一点没涨,还下降了不少。
从上一个贵妇的委托到现在,他都已经快一个月没开张了。婚外情调查?没有;不能公开的凶杀案,没有;这些顾客像是约好了似的,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段时间的伦敦又不太平,犯罪的发生数量都是同比增加,没道理他会没客人啊。
坐在马车上,维恩越想越纳闷。
他也绝对想不到在幕后造成这一问题的,就是一直住在他家里的那个女孩。
维恩侦探事务所。
卡玛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邀请信和委托函,毫不犹豫地丢尽在空中自己燃烧的火堆里,火舌很快将纸舔的不剩分毫,空中连飘落的炭灰都没有。
只留下了最后一份,卡玛熟练地拆开信件,寄信的人一看就是家境殷实,至少也是贵族子弟,封面火漆刻着的徽章泛着光泽,信封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充满质感的纸张,还有标志的花体字。
读完信件,卡玛脸上挂着笑仿佛被冰冻结,银灰色的瞳孔里染上愤怒的红色,她嘴里恶狠狠地念出一个名字:“艾伦·斯宾塞,又是你!”
这一切,维恩都不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