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一落,登时四下失声。
说来这两年普法栏目大家可没少看,刚才以为是有人大白天的跑到这村里来掳人,那有人带头,大家当然敢“主持正义”。
但这村里几十号人,谁敢犯法去“拘留妇女”?
便连王二顺一时也是讶然,王厂老婆要跟王厂离婚?这个就没有听说过啊。
王厂歇了这一阵,已能缓缓慢起,只是一脸讶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只听他急声道:“月蓉,你说啥胡话呢?”
王厂媳妇本名苏月蓉,只是在村里大家习惯称王厂老婆,王厂夫妻可几乎算是村里的模范夫妻了,这会竟然离婚了,真是谁都不敢想信。
谁料苏月蓉冷哼一声道:“王厂,我跟你提过多少次,要好好干,要有进心,你看看你婚后几年,都干得啥样?窝在家里当窝囊废啊?人心都是在渐渐变冷的,你多反思自己吧。”
王厂也是嘴不让人的主,他当即就反问了:“我怎么没有好好干,我怎么没有进心?村里别人不种的地,我屁颠巅地跑过去,我承包了,我种了,我努力了,我这是没有好好干?”
“到了农闲,只要工地有活,我哪次不是提着瓦刀赶过去?天天累得要死要活,回到家里手脚都不停地颤抖啊,你当工地的活轻?我这还不叫进?”
“我又怎么窝囊废了?你看看咱村里谁家有车?你不想骑电瓶车,嫌坐三轮车丢脸,我都依你,我去考驾照,我去买车,不就是想一家人好好的吗?我这还叫窝囊废?”
王二顺在旁边听得叹息不已。
王厂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要说他不正经干,那真是屈死他了。
只是,他老婆说的进心、正经干,绝不是他说的这样。
他说的是他进、努力的过程,而他老婆要的是他进、努力的结果啊。
如果王厂的多种几亩地,可以收获几十万、几百万,那当然是进了。但他承包的地,一年到头,只能多收几千块钱,那在他老婆眼里,不是在乱搞,是什么?
如果王厂在工地里,一个月能有十万以,那当然也是进了。但他工地不管是累死累活,还是累得汗流浃背,一月到头也只有四五千的工资,那当然是在胡搞、乱搞,不求进了。
果然王厂老婆冷然道:“你进?你买车去买个二手车,还能啥子能你?按你这样,我嫁给你也该是二手的了?人家都在城里、市里买房,你买了吗?你结婚的时候说市里有房子,有吗?来了你又哄我说你会在市里买房子,这么多年,你买了吗?王厂,人心都是渐渐变冷的,慢慢变寒的。你对我的欺骗,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都出来了。
王厂已经可以挪动步子往前走去,他边走边道:“什么人心渐渐变冷,我不懂那些文艺的说话。我问你,你在这家里,有啥要求,我没有满足你?有啥活,我们叫你干过?”
“你嫌坐三轮车出去丢人,我就买车了。你嫌我手粗,不想让我碰你,我也不碰了。你嫌家里洗澡不方便,我不是买了太阳能热水器?你想网,我就拉宽带。你想买啥东西,我二话不说,直接转帐给你,你还想要咋地?”
“我妈整天像个老奴才一样侍侯你,她说啥了?我整天像个小跟班一样,鞍前马后,我又说啥了?”
王厂已经挪到了他媳妇跟前,他死死地盯着自己媳妇问:“我承认,我是骗你说我城里有房子。但这么多年,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他再一指身前的男人问:“这个男的,他是谁?”
王厂老婆一把拔开护在她身前的男人,直面王厂道:“你根本就不懂我想要什么!你除了满嘴跑火车,四处骗人,你这几年还做了什么?我对你已经死心了,这是我表弟,今天我让他来接我。顺便告诉你的是,咱们离婚!”
“离婚!”王厂失声大笑,扭头四顾,只见围着的村里人指指点点,同情者有之,叹息者有之。他忽地看到那男人开的车牌,当即大怒道:“离你妈!苏月蓉,你是广西柳州的,我问你,你表弟怎么有这里的车牌?”
他再一打量道:“你再照照这男的跟你的样,像是你表弟吗?你们这对狗男女!”他说完便要一个箭步前,谁料那男的也会两手拳脚,王厂又心神大乱,被他在伸手一推,竟然不住地向后跌去。
王厂毕竟刚腿转了筋,行动不灵便,眼见就要摔倒,忽地身后一暖,原来是王二顺扶住了他。
苏月蓉的眼中也有怒火,她冷声清脆地道:“王厂!我跟这男人什么关系,关你屁事!今天就跟你说,我要离婚的。难道现在一个女人,连婚姻自主权都没有了?”
王厂一时只感头绿光幽幽,气得直指着苏月蓉连说两个“你”字,却吐不出话来。
男人跟女人吵架,那是永远也吵不过的。王二顺从王厂身后跨步而出,沉声道:“女人是有婚姻自主权,但你现在欺骗了我兄弟感情,在婚姻期间也勾搭别的男的,犯了重婚罪,这个我们就能把你扭送派出所!”
苏月蓉尖声道:“你放屁!你们这些人,想扣人啊!那我也要告,我要告王厂婚姻诈骗!一直到现在我才见到天日,我要告到他倾家荡产。如果zhengfu不帮我主持公道,我会找妇联,我会发微博、发贴吧、**坛,我就不信中国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我一个女人,就这样被你们欺负!”
王二顺闻言眉头一皱,这件事情不管法律是怎么判的。在舆论,只要男女出现纠纷,网的风向标一向是——只要骂男人就对了。
这个时候又听到身后王厂嘿嘿出声:“好啊,苏月蓉,你嫁给我四年,我捆你了?我绑你了?我什么事没有依你?我怎么诈骗?你要离婚?好!当时我给你爹妈的彩礼是二十万!你即然不愿意过,那彩礼钱给我还回来!咱们各过各的。”
苏月蓉双目含泪,痛哭出声道:“王厂你放屁!你个法盲,你自己找律师问一下,彩礼只要生活一年之后,就可以不用退。再说了,那个是给我爹妈的,你有本事去找他们要去啊,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干什么?”
她的泪水不断,将精致的妆容都弄花了:“我爹妈把我当一个货物只想卖个高价,那彩礼钱我一分都没见过,跟你一起吃过多少苦日子?对了,你还打过我压厢钱的主意,你自己说,像个男人吗?”
“还有,夫妻离婚,那么家庭财产会重新分割。这个你要是不服,咱们找律师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