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顺心下惴惴,只是他此刻似泥雕木塑一般,连个指头都动不了,怕不是鬼压床就是偏瘫了。
人到中年,非止说话不敢狠,身体更不敢垮啊。
王二顺一时心如死灰,他只感到左边身子燥热难挡,右边身体却似被冰水浇淋,真是有苦说不出。
未过一时,似感觉有蛇类绕着身体游走不停,爬过哪个地方,那个地方肌肤战栗,想来这些蛇真是大胆,也爬到房顶,攀到人身,王二顺只恨自己不了身,不然定要一把捏死它。
再过一段时间,体内似有一只小老鼠到处乱撞,在体内经行部位都是又麻又痒。好在这只老鼠逛了几圈之后了无踪迹,王二顺正要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却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老鼠刚去,便觉有无数的蚂蚁在体表、体内攀爬不断,似乎不一时便遍布全身。王二顺只想等明天天亮之后,定要将整个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之后老鼠药、蚂蚁散到处都放个遍,看这些小动物们能如何?
他心下正自想着,忽地想到今天秦老先生所说内气之事,猛地一醒,知道自己先入为主,想错了方向,眼前的这种情况,像极了武侠中的“水火相济”、“龙虎交汇”和走通人体经脉。
王二顺之前没有学过这方面知识,只能将心境放空,不念、不想、不畏、不怖,一任体内变化。
这种情况又不知持续了多久,王二顺迷迷糊糊中感觉小腹胀胀的,微一注念,放了一个长长的屁,一时感觉臭气扑鼻,忙伸手捂住鼻子。
他捂鼻子只是下意识动作,当即明悟已经可以动了,睁开眼后举目四望,一时只感觉空气清新扑鼻,阳光明媚动人,内心深处莫名喜悦不断。
这时感觉左边身体痒痒的,垂目望去,只见那只小狐狸又枕着自己大腿睡着。
都说狐狸聪明,但这只明显笨的出奇,昨天被王二顺逮到了,依旧不长记性,今天竟然还敢往王二顺身边凑。王二顺嘿嘿一笑,伸指在这狐狸头轻弹,那狐狸一惊而醒,猛地跳开,但又有不舍之意,只朝王二顺拱着前爪不断。
这只狐狸有灵性的不像话,王二顺昨天见这狐狸动物快速绝伦,但今天却觉得慢了许多,似乎自己一伸手就能捉到它,当即问道:“你想在这屋里?”
那狐狸点头不止。
王二顺眉头一皱,这是真要成精了!这回想不承认自己买狐狸都难,当下王二顺道:“好,只是不要在人前出现,被别人逮到那就谁都救不了你了。”
那只小狐狸前爪直递,脑袋连点,灵性得让王二顺心下暗自惊异。他正要再说话,忽地有人敲门,同时一道声音传来:“顺子醒了没,赶紧起来了。”
这是哥哥王大全的声音,王二顺一看时间,还是七点多,哥哥这是来早了,难不成又出啥事了?他当即应声道:“哥,我醒着呢。”
王大全也有他大门钥匙,开门之后直奔房顶,一照眼便又看到狐狸,直惊得手指发抖道:“小顺,这、这、它怎么还在?”
那小狐狸见到有人来了,忙顺着楼梯窜入屋里,看来是打定主意赖在这了。王二顺害怕哥哥将这狐狸逮到杀了或者卖了,只得道:“哥,这是院里那位老先生养的宠物,让我拿来乡下养几天。就放养在家里不用管它就行。”
王大全听了之后松了口气道:“行。对了顺子,它不需要喂什么东西吧?就怕它偷了别人家的鸡,人家找门来。”
王二顺一时也拿不准狐狸吃什么,当即只能糊弄过去道:“哥,没事。这个是家养的,有专门的饲料喂着。”
他不想在这件事多聊,当下反问道:“哥,大清早的就过来,有啥事吗?”
王大全闻言叹了口气道:“顺子,这回王厂他妈出事了,不知道咋了半边身子动不了。王厂已经打了120,你不是在医院那比较熟吗?所以他想找你跟他一块去趟医院。”
王二顺闻言心下一突,说来王厂母亲也快六十了,年老得病真是不得了,当即忙点头道:“好,行。王厂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王大全回复道:“吃过早饭吧。我这两天工地也没活,到时候也陪你们一块去医院看看。”
在哥哥家见到王厂,只一天的时间,他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垂着头坐在堂屋抽着烟。
王二顺见了低叹一声道:“厂长,没事,吃过饭咱们就去医院看看。我在那住了一段时间,也算是熟了。”
王厂沉默半晌,忽地哇的一声痛哭出来,他边哭边道:“顺子,我那什么老婆啊。我今天早跟她打电话说我妈病了。她反倒要离得更快,锥心啊,锥心。”
王二顺闻言一愣,这个属于眼见船要翻了,赶紧跳船吗?他斟酌着问:“那你的想法是?”
王厂愤然道:“离!我就如了她的意,离了!我是没本事,就让她去找有本事的过去吧。”
王二顺一时分辨不出他是气话还是真的下定决心,不过这事如果安在自己头,那是铁定不愿继续过下去的,当即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王厂肩头。
一个早饭吃得没滋没味得,王厂家里没法做饭,也是在哥哥家吃的。他草草三口两口吃完,便端了一碗汤拿了一个馒头,那是回去侍伺老妈去了。
王二顺见了叹息连连,吃过饭之后跟王大全一起到王厂家,王厂母亲见到几人这个架势,也是一惊,忙问道:“厂娃,你们这是要干啥?”
王厂抹泪道:“妈,咱们到医院去看下咋回事,病在初期早检查早治疗。”
王厂母亲叹息连连:“还治啥子治,花一大堆钱也不会有啥结果。都到岁数的人了。”
王二顺见她有轻生念头,忙安慰道:“婶,这次咱们别怕!我在县医院认识的有人,医疗费用会少很多的。而且婶还精神着呢,肯定害的不是啥大病。说来王厂以后有小孩了,还需要你帮着照看呢。”
王厂母亲愣了半晌,之后点头哎哎不止。
众人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听到村口有救护车声音。接着有电话打到王厂手机,王厂接过之后跑到村口,引着三四个人一起过来。
这回还是次接王二顺母亲那批人,他们见了王二顺也一愣,互相打了声招呼,便将王厂母亲抬到担架,有两人前后抬着往救护车赶。
这次村里依旧有人过来探询,见到王厂母亲样子比王二顺母亲当时还吓人,各自叹息不止。
王厂自己也如丧考妣,浑浑噩噩地跟着救护车。因为救护车车位不够,所以最后王大全留下,只能王二顺随车陪护。
到了医院之后这批人工作效率极高,又是帮王厂母亲挂了急诊,还帮她推了一个轮椅。但等到挂号完毕,王二顺一看那医生的名字,不由得眉头皱起。
又是那个赵主任!这些急诊挂号就只能挂到他身吗?还是这人啥都治?真是岂有此理!
王二顺生怕赵主任也给王厂脸色看,没想到轮到他们时,赵主任对他们热情的不得了。
半边身子麻痹不一定便是偏瘫了,赵主任匆匆开过诊疗单之后便先安排王厂母亲去病房,之后嘱咐王二顺两人尽快缴了费好去检查。
等将母亲安排好病房之后,王厂拿着一大堆检查单原地转了几圈,王二顺见了纳闷,猜测王厂是不是没有带钱,正要发问时,却见王厂忽地双腿一软,就要朝王二顺跪下。
他边跪边说:“顺子,这回你一定要帮帮兄弟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