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一个人住着挺不习惯的,两夫妻怎么说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要不是为了能离家近一些,估计啊李建国是不太想离开妻子和女儿独自守着店铺,每天混迹在往来的买卖上跟人打交道。
自他结婚后,相依为命多年的老母亲也安心的撒手人寰。
他依旧记得,那天下午,他还顶着大热天在大队长的安排下,几个人一起核实村里近况的收入以及支出。
在忙着的过程中有些文件需要盖公章,但翻遍了整个办公室却始终找不到,在所有人都在忙着找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同事询问道:“是不是谁把公章带回家里了?”
李建国仔细的回想着昨天工作的流程,还有自己是否也用过公章,在他沉思冥想之际,有个同事对他说道:“唉?你不是最后回去的吗?是不是把公章带回家里了?”
李建国挠了挠脑袋,有些吃力的回想着,却始终想不起来,过天到底把公章放哪里了,便赶着脚步回到家里。
刚进家门那一刻,就听见病床上不断反复呼唤他名字的老母,李建国一个箭步跑了进去。
在老母亲的病床前并无一人,但老母亲的目光落在李建国的身上的时候,早已经含泪聚下。
“儿啊,你总算回来了。”
老母亲颤抖的伸出一只早已枯瘦的手,在抓住李建国的手的时候,李建国明显能感受到来自母亲依依不舍的手掌处传来,一阵阵冰凉刺骨的寒意。
据说自由将去之人的手才会变得及为好冷,李建国内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然后不断地拉过被子盖在母亲的身上,祈求能通过这种方法来捂热母亲有些冰冷的身体。
然而母亲却是一个劲的摇头,泪眼朦胧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好好对李薇,好好……”
李建国想不到母亲在临走之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家。
在母亲过世后,他在母亲的枕头下才发现了那枚公章。
在那时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在前一天晚上会把公章偷偷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难道是知道自己将不久后离开人世?难道在临走前就为了这句话嘱咐的话么?
在他进入中年以后,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其实母亲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
而跟自己一同过日子的也就只有李薇了,母亲直到走的那一刻一直给他传达着一个信息,无论外面怎么忙,家才是最重要的。
在母亲大人的眼里,女人才是这个家唯一的主心骨,男人为了生存需要出去工作,女人为了安家,在家里做些并不起眼的细活一点点的把家给养成一个家。
看着李薇忙碌的身影,李建国忽然长吸一口烟,这些年她从一个黄花大闺女陪伴自己读过了风风雨雨,成了彻头彻尾的黄脸婆,而自己也已经成功的上位到老男人级别了。
“你说得容易,家里的亲戚不顾及啦?现在的交通又不是很便利,家里有个什么事,谁来通知我们?你现在混得顺风顺水的,自然他们不说你什么,但当你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谁不得给你小鞋穿?”李薇性格直爽,嘴快心好,跟李建国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
李建国被妻子李薇这么一说,自然也是无言以对了。
然后悻悻然的说道:“那是,那是,还是你说的对。”
这内心里呀!美滋滋,脸上的神情也发生了变化,笑眯眯着说道:“哎呀,还是我老婆厉害。”
虽然是年过五十,虽然已然是老夫老妻,但在李建国眼里,昨天和今天没什么两样,这二人的感情呀!就像蜜饯一样甜。
李建国跟李薇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往李薇的碗里加菜。
每次望向李薇的眼眸里,总是一副温和的表情“你要多吃点。”
两人吃完早餐,李建国就到店们前去守铺子,李薇把家里全都整理打扫一番,直到看着满意顺眼后,才挥汗似雨一般休息片刻。
当她回头看了下时钟,不知不觉时针已经走到了十二点。
今天的早餐做了跟多,午餐自是也不用再做了,李薇收拾自己后挎着包去往车站,李建国并没有像热恋的情侣般依依不舍的,送出门口,再送到车站,然后在路边仰头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才恋恋不舍有些难过的回到铺子里,然后继续吆喝着“卖东西咯,卖东西咯。”
在李薇走后,李建国的确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然后坐在柜台边望着妻子远去的背影,内心里盘算着何时回家的日子。
说起李薇嫁给李建国,还真有那么一次意外的相遇才有了后面,血浓于水的情感交织在一起。
话说当天下午啊,李建国在去学校的路上,那时候他已经读了初中,在村里能自考上初中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在他那一批也就他荣幸的考上了。
那时家里的父亲还健在,所以他从来思考过要辍学这样很无聊的问题。
在去上初中的路上,那时候还要徒步一路走到县城。
在经过一小溪流的时候,由于天气太热了,也因为走了大半的路程天实在有些酷暑难当啊。
他就沿着小路走到溪边,但是溪边刚好有一块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石面,在那里刚好有个同龄的小姐姐在洗衣服。
李建国小时候就怕水,所以别的地方自然是不敢下去的,因为夹岸两旁都是些茂密的竹林不但不好钻进去,竹林之下就是溪水,也不好洗脸洗手的。
李建国就走到石台面上,小心翼翼的尽可能不要碰到在洗衣服的小姐姐,在他挪动脚步的时候,眼里并没有瞧着石台,而是双目好奇的打量着扎马尾辫的小姐姐。
就在他还在试图看清小姐姐的面容时,脚下一踩空,整个人“噗通”的掉进水里。
而洗衣服的小姐姐也被这一下给吓得不轻,先是微微一怔的看着身后落水的男孩,呆了片刻,发现落入水中的少年,在水中不断地挣扎着,他并不会游泳?
小姐姐甩开手里的衣服,这才救了李建国一命。
随后小姐姐好心的带着李建国回到家中,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裤子。
在彼此的介绍中,才得知救自己的少女叫李薇,掉水的叫李建国。
当天下午李建国告别李薇后,他们二人就时常联系,每次李建国经过的时候都会到李薇家探望一番,偶尔带些水果饼干的。
两人的双方父母也都知道了这件事,后来李建国的父亲由于上山砍柴掉入山崖走后,李建国也跟着辍学了,在最难熬的日子里,是李薇不断地看望与开导,才使他从昏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两家父母也都觉得这两个孩子挺般配的,就有意的撮合他们二人。
在那以后,李建国总是怀着感恩与爱,呵护着李薇。
就在李建国回想起往事之时,对面马路迎来了一个,身着灰缝布的中年男子,在中年男子的膝盖间,不知道缝了多少圈的线条。
这是九十年代,生活在万千贫苦水深火热之中的一员,因为贫穷,因为物质匮乏,人们往往在卖到新衣服或者裤子时,总是在容易磨损的地方补上几道耐磨的夹层布。
在屁股,在膝盖,在袖口,在肘弯处,大大小小缝合着以衣服相仿的针线与布料。
中年男子来到,李建国摆放的招牌前,仔细的打量着那几个尤为显眼的五个字。
“小卖批发部?”
“老板?你这里专搞批发的?”
李建国在男子往这边走来时就,已经留意并用友善的目光也,不断地打量着这位剪着平头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衣着整齐干净,脚下穿着一双绿色的解放鞋。
加上他那方正的宽脸上,完全给人一种正直老实的感觉。
经过多年经商所攒下来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来被他看上一眼,就能窥出其来由的目的。
李建国没有迎面上前,和声和气问道:“兄台,这是要买什么东西,还是大量的求购啊?”
他依旧泰然自若的站在柜台那里,抽出一根烟,飘飘然的点上,然后“啪”的一声,很是气派的灭掉煤油打火机。
站在店铺外的中年男子,被这一声吸引了过去,然后在向店铺里仔细的观察着货架上的物品,脸上的肌肉微微一皱显露出兴趣一般,迈开他那八字步伐,昂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老板,你这是搞批发的?还是零售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可以判断,来人要是开口问起“批发”二字在前,那么多半是来进货然后拿去零售的。
要是近来直接问货物的名称,那么都是些个人需求而购买的。
李建国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然后递到中年男人面前,中年男人接过李建国手里的烟,李建国掏出打火机,也给中年男子点着,然后微笑着说道:“批发零售都卖,只不过价格不同,请问你需要批发还是零售?”
中年男子望着微笑中的李建国,和声说道:“我只要批发,不知价格如何?”
李建国依旧微笑着走出柜台,笑意渐浓的,说道:“来,里边请,我们边喝茶边聊。”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随后跟着李建国走了进去。
李建国在外打拼多年,以往他去城里进货的时候,城里的供应商都会带他到茶馆,或者在一家的楼上喝茶闲谈着生意,反正都是抱着买卖不成情义在的态度来谈生意。
没有刻板紧张的交流,反而是在拉拉扯扯些无关紧要的交谈中,完成的交易,渐而李建国回到县城后,也经常没事的东走西走走的观察着,县城里的批发部,他们往日都是怎么谈生意的。
在他走遍所有批发部之后,惊奇的发现,很多商店老板跟人谈生意都是站在柜台边,要么坐在门前谈生意的,这显然有点像买完就没下次一样,就连合同都没有。
因此,李建国在开店之前,弄了一张大茶桌专门为了用来招待那些进货的小老板。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的大部分生意都是在安静平缓的交流下完成的,为此还和小老板们建立了一定的友情关系,在友情关爱下,他的生意是在平稳上升中不断的扩充进货量。
直至成为整个县城数一数二种类齐全的批发部,但他的批发部名字依旧没有变,还是那先前用的“小卖批发部”,但是他的门面却不断地开凿扩大。
门边上的对联也越来越大越显眼,在远处看上去红纸金字大气磅礴。
“你是在镇上开铺子还是在乡下开?”李建国清洗着茶杯,紧接着用碳火烧了一壶水。
中年男子,坐稳后仔细的打量着装修精致的小茶屋,说道:“在镇上,店面都已经租好,就等着进货。”
“那你是打算做批发还是零售?”
“批发和零售一起吧!”
李建国听到批发和零售,“这家伙搞得还挺大的,如果能搞定下来就是一个长期下蛋的客户。”想到此节。
李建国回到座位上,再次掏烟点烟,茶屋袅袅升腾起青丝慢缕的烟云。
“我可以给你最低的价格,你去做批发和零售,钱不够都没关系,前提是我们要签合同,货你就可以随便进,只要你需要的随时和我都可以按足量的给你。”
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听着李建国说完,吸了一口烟,由于烟一直往上升腾,熏进了他的一边眼睛,半闭着眼睛,轻吐出烟雾,问道:“合同要签多久?”
李建国伸手把烟灰弹到玻璃缸里,说道:“合同最少也要一年起,然后一年以后随你,要是你觉得可以继续签合同都可以,我这个做生意就这样,大家都是朋友,不像其他地方一定就是个三年以上,合作本来就是互利共赢的嘛?你都不赚钱了我又怎么赚钱是不是?”李健国看着中年男子摊开双手,表示自己说的很在理。
的确中年男子也觉得李建国说的很在理,连连点头示意,一连“是、是。”的回道。
旁边的茶壶已然沸腾起来,李建国再次洗杯泡茶,然后很有讲究的泡茶,几次三番下来,中年男子看得及为出神,还时不时的打量着李建国目光在身手与茶杯间来回瞟荡着。
待到泡好后,李建国分别倒到九分满就把茶杯推到中年男子面前,中年男子很客气的双手接过茶杯。
中年男子问道:“那送货是你这边送还是我那边来取?”
李建国低着头不断吹着还在冒气的茶,说道:“如果签了合同,你要货的量大量小,我都给你送,但你必须提前几天下单,给我时间,我联系商品也要时间,找司机也需要时间,反正多少米也得给我两天的时间才行。”
两人谈完生意上合同的事,又谈些商业上买卖的经验,大多数是李建国在传授徒弟一般在那里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