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道路两旁被清理干净,众人才纷纷赶上车离开此地,因为害怕那帮青年回到村中再次纠集更多的社会青年回来寻仇。
司机一路把油门踩到底,因为方才的遭遇已经够深刻,以至于影响到他们的下半生都不想再次提起曾经有这么一段狗血的片段发生,哪怕只是不经意间提起,都会让他们觉得是很大的耻辱,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重要。
这一夜车上的氛围显得极为热闹,四兄弟也理所应当成为众人当中的焦点,人们并没有因为方才的遭遇而各自或坐在铺上感慨,或叹息而是拿出一些吃的围在四兄弟身旁说着自己对这件事发生时的心理活动。
坐在驾驶室上的司机并没有因为到了时间点而把车里所有的灯关掉,从后视镜望去人们聚集在车厢走道中央,有的盘腿而坐有的翘着二郎腿,有的则是靠在车中间的铺与铺之间的钢管上,正当他对着身旁的同事说,“要不让他们早点休息。”
坐在一旁姓黄的司机开口,说道,“你就不能让他们唠唠嗑,放松放松?”
坐在驾驶室里的司机闭口不语,表示默认咯。
黄司机从身旁的座位下,拿出在路上买的一些零食和家里带上的爆米花,挤进人群,来到四兄弟面前跟他们聊着刚才惊险的那一目目,“我也忍了很久,真想一把冲过去,把他们打倒。可是没成想你们先上了,那时候我担心万一把一两个制服了,其余人拿着刀冲过来那车上还有那么多人该怎么办?所以我就一直没敢出手。幸亏有你们几个出手要不然,嗨……不知道后来还会演变成多大如何严重。”
黄司机果然是黄、司机,说起话来也是这样一套套的,就连借口都是如此的顺顺当当被人理解为他是为了大义才甘此受辱。
实则这位黄司机是嘴巴上争个颜面罢了,要是真动起手来,他可像,被打的耗子满地找满地钻。
李德兵坐在一边低着头挑着手里瓜子放进嘴里一边嗑,含糊的说道:“你也练过?”
李德兵莫约二十来岁出头,剪着一头干净利落的平头,人有些瘦小,但看起来精干。
原本有些疲惫的眼眸里瞬间打起了精神笑着,说道:“那是,你不知道少林寺在我们那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个个看完后回家都找人拜师学艺,我也学了一些皮毛,在村里不说第一第二的。”黄司机抓起一把爆米花往嘴里扔嚼发出“嘎嘣……嘎嘣”的碎裂声,“反正在外面还是能防身用得着,近身格斗四五个人还是可以轻轻松松能应付得了。”
在旁边也有一些青年挤了进来,对着李德国说道:“你刚刚真的吓死我了,竟然徒手拿下他的刀,那时候我还在人群里,要是能看清就好了,不然我也能学到一招半式的,以后出去遇到这种危险也能应付一下。”穿着黑色衣服的青年,感慨的长叹一声,像是迟暮之时才发现,那个自己从来不看过一眼的少女原来竟是一位贤良的夫人一般,在那里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李德家瞪着那位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朗声笑道:“你还年轻,出去以后还有大把时间给你学,只是当年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杨名,不过,你得找个好老师,要不然啊、你是学不到真功夫的。”
李德家半睁半眯着眼睛,又带有些许的教诲得意思说完,低着头咬着手里的面包,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只可惜我没遇到一个好师傅,哎……”那黑衣青年眼角一转,看向李德国笑着问道:“你们是去哪里的啊?说不好我们还是同去一个地方,要是有幸与你们在一个地方,你能教也交我几招麽?”
李德民坐直了身板,微微仰起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茫然开口,说道:“我们呐,要去东莞。”
听到东莞二字,众人都纷纷靠了过来,然后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我也去东莞,你在哪个区呢?”
“哇,好巧,我也是。”
在上铺的姐妹俩听到东莞这个有些熟悉的地名,睡在外铺的姐姐探出头,认真听着他们说下去,可是当她正想听的时候。
妹妹伸过来手拍在她的肩头上,李思燕猛地一回过头,笑着问道:“什么事?”
李思梦从袋子里抽出一些零食对着姐姐,说道:“呐,人家帮了我们,你拿这些递给下面的人,给他们吃。”
姐姐没有问多余的话,而是迅速的伸手去接过妹妹递来的大袋零食,因为她想听听,那四兄弟在哪个区。
当她用手轻轻拍着站在走道上青年的肩膀时,眼里的目光早已经移到人群当中,李德民的身上,说道:“麻烦你把这些吃的拿过去。”她顺便用手指了指人群中的焦点,那青年,眼快手快的会意。
男青年再次猛的抬头看了一眼李思燕,因为觉得对方是如此的美,丽以至于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接过零食传到站在身前的另一名青年手里,“嘿,哥们,往那边,”那青年压低声音,用手指着前方,“往前递一下。”
身前的男青年自然是乐意做这种顺手帮忙的事,一个接着一个递了过去,也没回头再看身后一眼而是及为认真的听着前方的议论。
然而前方的议论已然不再提及东莞的某个区,“你知道制衣厂有多少么?”一个浑而有力却显得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李思燕对此就失去了兴趣。
“姐姐,我们不也正是要去东莞的么?”那道细微如同闻莺一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嗯,是,叔叔一直在东莞。”李思梦看着姐姐一脸失落翻过身,拉起冬天的外套盖在脸上,“早在先前我就问过爸爸了,叔叔先前在深圳后面才去了东莞,现在也是在东莞,也是,你没看过新闻么?现在都在写东莞的发展很快,有很多工厂,只是那些都只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我们并没有真正的到过,等着吧,明天我我们就要到了。”
忽然李思梦想起有一天上午自己帮姐姐拿的书信。
话锋一转有些好奇的问道:“姐姐,你跟他发展得怎么样了?”
蒙在外套下的脸发出沉闷的声音,“还是那个样子,他就快要毕业了,哎,我感觉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感觉能聊得来的话题越来越少,好像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的人。”
妹妹疑惑的问道“那你?还打算继续跟他交谈下去么?”
“不知道,现如今人家是名校出身,我只是一个考不上的差等生,等他出来工作以后,我们的身份悬殊就越来越大,到时候说不好可能会分吧。”外套下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也显得极为疲惫。
在先前说到王埔灵,李思燕可是像花痴一样美美的一笑,多少还是有点欢愉的幸福感,至于什么叫幸福感,她至今也没能弄明白,总之感到高兴与这样的大才子至少在她看来是交往,在她当前的认为就是一种幸福。
李思梦翻身侧着,轻轻叹了口气。
另一手撑着半边脸颊,看向蒙头盖脸的姐姐开口,说道:“姐,要我说,真是谈不下去了,就主动早点放手对你好一些,这时间要是拖得久了,对你的伤害反而大。”
“你懂什么?睡了,睡了,明天还要赶路。”姐姐没好气的回应,像是拍打苍蝇一样烦躁用快速的语气说完,翻过身去,衣服也滑落过一边,她有用力的拉扯还在脸上,做出一副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李思梦就没在多嘴。
看着姐姐逐渐入睡,妹妹安安静静的转头望向窗外,看那清冷的月色,不一会她也闭上有些疲惫的眼睛。
在车道里几名男子依旧嗑着瓜子聊着天,“你说,在东莞能做什么最吃得香?”
“嗨,当然是办厂子咯,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你不知我有个同学带着村里几个家伙就开了一家制衣厂,没干几年到现在都成了我们那里最有钱的大老板,你们看到有人带过金手表没有,他那个还是定制的,里面有钻石的,钻石可贵了。”黄司机的语调一转,感慨道:“只可惜我结婚得早,要不然我也去闯个几年。”黄司机的眼眸里流着满是不甘,伸手抓了一把瓜子,丢进嘴里嗑着。
李德国笑着说道“像你这样有一份稳定工作也是不错的嘛,总好过我们这些在外奔波的,刚开始你会觉得新鲜久着了,你就会觉得还是离家里近的好一些。”
“可是……”黄司机摊开手,“反正吧,做什么都难现在。”然后摇头苦笑道。
在车上聊远的到未来想要做什么,短的近在眼前所要面对的一些事情和问题,众人把瓜子吃完了,话题也跟着落下帷幕,各自回到自己的铺上,等待黎明前的到来,或许经过这么一场难忘的遭遇之后,整车子里的人都有了一种共患难后相识的信任。
东丰村
第二天清晨伊万秋蹲在晒台上刷着牙,伊永林把玩着手里的小泥人往池塘边走去,来到池塘边抠着那些湿软的黄泥拿拿捏捏,不断地往小泥人身上加上衣服加上帽子,在往常除了玩这个最能让他打发有些漫长的时光之外,在偏远的村落里就没什么可趣的事了,加上爸爸妈妈从来不反对自己,玩起来偶尔也能在那里自嗨。
伊万春本身的事情也很多,妻子每天天一亮就拿着冲担出门,等到中午回家之后下午还要去地里忙着给庄家除草,所以夫妻俩都是一直这样丢着儿子一边不怎么管,只要他不出去找人打架,不学着偷鸡摸狗就行,总之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小游戏小爱好的也没有每天粘着烦人,索性就让继续他玩着。
就在他低头玩得起兴的时候,有一个中年男子往这边走了过来,中年男子望见地上玩泥巴的伊永林,蹲下来看着他温和的,说道:“你在做什么偶人?”
伊永林没有抬头去看他,而是把玩着泥人开口,说道:“这是大力士。”
“你想当大力士么?”
“当然,有了力气我就可以做很多很多事,乃至改变别人的命运。”
伊豪听到小男孩脱口而出的“改变命运。”不由得自内心由外笑了出来,然后揉了揉伊永林的小脑袋,“有志气。”然后站了起来。
今天的伊豪脚下穿着黑褐色的皮鞋,裤子是黑色的西裤,上衣是白色的寸衫,粗短的脖颈上顶着一颗微胖的小脑袋,三角眼里满含精光。
“你叔叔在家么?”
“在,他刚起来正刷牙呢。”伊永林如实回答。
伊豪绕过伊永林的身旁走向伊万秋的家里,当他来到池塘边的大蓉树下时正见伊万秋蹲在晒台上卖力的刷着牙,肥胖而宽大的脸上顿时像花一样见到了晴天绽放出一丝笑意,叫道:“万秋啊?”
伊万秋被这一声给喊停下正在拿着的牙刷的手,转过头见来人是伊豪赶忙漱了一口,把嘴里的泡沫漱干净,用手抹掉挂在下颌的牙膏泡沫,笑着问道:“什么事?叔。”
伊豪迈开八字步,仰着头看向伊万秋,然后移开眼眸,嘴角的笑意似增了几分,悠悠道:“明天,就要去啦,你准备准备。”
说完伊豪转身回去,伊万秋大喊,问道:“叔,几时?”伊万秋盯着伊豪的背影。
伊豪放缓脚步,头也没回,答道:“大概十点,集合地点在村口。”
伊万秋笑着转身回到屋里,对着在厨房里炒菜的妈妈赵丽莲,说道:“妈,明天……嘿嘿。”放下口中接着说道:“就要出啦,就刚刚工头来通知了。”
“他人呢?”赵丽莲抬头问道。
“回去了。”伊万秋从碗柜里拿出碗筷,盛了一碗粥,夹着锅里妈妈还在炒着的红薯叶,口齿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妈,爷爷好些了吗?”
赵丽莲,用筷子尝了下菜的咸淡,回声道:“是好些了,你明天就要走了,得去跟你爷爷说一声,打小啊几个人当中,他是最疼你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知道了,知道了,妈。”
吃过早餐伊万秋揉着因为这些天用力过多疼得有些发麻的肩膀,抓起门后的锄头和平头铲扛在肩膀上往村口走去。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也都在忙着挖地基,为了给二哥早些建好房子,妈妈把家里养的鸡鸭鹅都给卖掉,只留下一头牛放养着。
就是为了能尽快地帮二哥把房子建好,也好早一些抱上孙儿,二嫂一直闹着建房子后才要孩子的事,已经扩大到全家人都知道,家里也一直很无奈,必经这些年大哥二哥接二连三的结婚,都用了不少钱。
伊嘉盛虽说在城里上班,有体面的工作,拿着稳定的工资,但也不算很高。
加上大哥建房子也花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