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伊万秋和伊万江早早就去村口菜地附近砖窑边转了一圈,等着东家过来。
中年男子也是天还没亮就已经起了床,因为昨天收回来的青菜,今早要赶着拿到村口卖给一个专门收青菜的老司机,那名收青菜老司机每天准点在村口等着人们陆陆续续从家里搬出来的菜筐。
石英村距离城区比较近,当地农民一辈子都靠种植谋生,特别是以蔬菜为主,在土地还没真正分家到户时就已经是城郊专门种植蔬菜园区,并在很久以前可以追溯到明清就已经是有名的菜园种植基地。
这里享有菜园盛名已久,是因为当地村民都很会种菜,但凡从这里种植拉出去的所有青菜都是没有一滴农药残留,当然偶尔有些小虫也是再正常不过。
中年男子忙完家里有所事物之后,才挑着箩筐准备去地里,出门之前还不忘戴上一顶箬帽,因为常时暴晒在太阳底下的缘故,除了脸部有些没有完全被晒黑,其它露在库管袖口在的皮肤全都已经被晒得黝黑。
中年男子嘴里叼着烟,一边挑着箩筐一边眯着半只眼睛,由于风吹的缘故把吐出来的烟雾吹熏到另一边眼睛里,很辣眼睛,顺手揉了揉。
今天他显得有些高兴,今早卖了一次好价钱的青菜,总应验了那句老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加上堆放多年却一直迟迟没得烧得砖也在今天即将请到人来烧制。
自己的院子也应该就可以围起来,以后从外头收回来那些南瓜,青瓜冬瓜蔬菜之类的就不用堆到房间里,房子自然也就变宽敞许多。
自己那六岁小儿也就可以独立睡出去,自己和老婆的位置也就大出许多,以后晚上睡觉也就不用顾及掉床这种尴尬局面发生。
想着总总美事,来到田间。
伊万秋冲着中年男子招手。
走到伊万秋跟前,中年男子很和气地发了两根烟。
伊万秋指着身旁的伊万江,介绍道:“这是我兄弟。”
“这是你的工钱。”中年男子礼貌双手捧着钱递到伊万秋跟前,等着伊万秋数完钱后,又接着问:“数对了么?”
伊万秋点点头,“那就现在开工,喔!中午你送饭过来?还是我们回去吃?”说完这句话连忙补充道:“这火既然开了,最好是你能送过来最好,接下来这几天我们两个都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不让窑内的火熄灭,要是我们去吃饭了,需要加柴一个人也不好弄。”
中年男子听完伊万秋说的话,略微沉思片刻,道:“那我让家里人给你们送过来,你们想吃什么就跟他们说,对了,你们喝酒么?”
伊万秋伸出手掌故作抵触的连忙摆手道:“烧窑期间我们从来不喝酒,要喝酒也要等到烧完了再喝,你害怕到时候没时间么?怎么说我们哥俩也都是在这村里干活的今后的时间多的是。”
中年男子看着滔滔不绝的伊万秋,忽然嘎然一笑:“那……也行。”
说完后中年男子挑着箩筐往一旁地里走去。
伊万秋和伊万江,掀开盖在柴火上,掀开遮住窑口的木板,往坑里不断丢柴火,每一层柴火上都浇上煤油,等到堆到足够多的时候,伊万秋点燃手上浸过煤油的火柴棍往窑里丢。
燃烧着的火柴棍一碰到窑子里的煤油像有了生命一般,瞬时燃起熊熊大火。
浓烟也在窑子外排的烟筒上大量冒出,躲在烟筒里的蜘蛛接二两三往外逃命,有的老鼠更是冲过火堆,身上的灰毛被大火烧得发卷也依旧往外窜,只是为了能活下来,那些不敢向前跨出的老鼠绝望地在窑里唧唧叫个不停,然后被温度越来越高的窑子给活活烤死,最后化为灰烬。
伊万秋和伊万江拿着木棍在窑子外追着老鼠到处找。
“这里……这里。”
“靠,竟然躲在这,我不打死你。”
“今晚可以吃一餐老鼠肉咯,可惜就是没有酒。”
“要不,你去买个半斤。”
“算了算了,我们烧窑子就不要喝酒咯。”
打死一只肥大的老鼠后两人开始动手把老鼠剥皮,然后驾到火上烤着吃。
伊万秋从怀里拿出一小包牛皮纸包的盐巴淋在老鼠身上。
伊万江盯着伊万秋,好奇道:“你小子行啊!早就料到会有老鼠吃所以才带这个来的?”
伊万秋笑着看了一眼伊万江,故作神秘道:“我带了其它东西来。”
“红薯?”伊万江斜眼望着伊万秋那得意的脸庞。
“不是。”
“难道你还真买肉不成?”
“对,我搞了一只鸡,还带了很多红薯。”
听到这,伊万江才想起,今早伊万秋早早出门,回来背着一个袋子,自己随意看了一下,里面有很多红薯,但就是没有鸡。
东丰村
伊世才今天并没有起床,由于脚水肿的厉害,门也没有起来开,赵丽莲如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做饭,但在出门前见家公的门依旧禁闭着,就去推家公的房门,经过大声呼叫几次后,家公才缓缓说,今天恐怕起不来了,腿脚肿胀得厉害。
听这屋子里传来微弱的声音赵丽莲跑到村口叫来老二一起把门房撬开,赵丽莲回家热了两碗粥拿过来给家公喝上。
然后吩咐老大去找赤脚医生,赤脚医生来后简单做一番检查就给家公打吊水。
说消炎就会好,等老大老二都走后,只剩下赵丽莲在家里帮忙打扫做饭时,伊世才叫赵丽莲来到身边。
从枕头底下拿出先前要交给伊万秋的钱,声音微弱道:“这个交给伊万秋,老大结婚时都有他自己的房子,如今老二也要建房子,在相亲时,我们曾对李家说进来时一定要有房子,现如今,日子我都已经看过,就在明年三月建房子,八月娶亲。万秋也是刚出来没多久,他自己也没什么积蓄,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自己也感到自己的日子不多咯,还能不能看看他成家那一天也说不准。这几天夜里我老做梦,梦你家婆来找我,哎!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或者什么,这是我执意要留给他的,你不用想太多。”
赵丽莲此时也变得沉默,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又该如何说好,只能简单的点点头,然后把袋子塞进裤兜里,往屋外走去,刚好遇到回家的老大伊万春。
赵丽莲快步上前,盯着伊万春,道:“老大,你爷爷病那么重,要不你写封信告诉你父亲,让他回来看看?”
“等下我让万达顺便带出去。”
说完,伊万春回到家,简单写了几行字。
爸,爷爷这次病得很严重,今早已经无法起床,希望你能抽出时间回趟家。
然后把纸折了放入信封内,往伊万达家里走去。
现在是八月初,伊万达早七月时收了很多火龙花,每到月初的时候他都会在下午左右用马驼着一袋袋收来的干花往县城里去。
眼下时间刚好是中午,伊万达刚好在家正准备着出门。
“万达,你帮我寄封信,这是邮费。”
伊万达蹙眉看着信封上的地址,低声问道:“爷爷……还好吗?”
“爷爷、想你叔叔了,就是想看看……”伊万春接着又道:“这封过快件,喏,小小心意,就麻烦你了。”
伊万达哪里敢要,立马把钱给塞了回去,沉声道:“哥,这钱免了,我跟万秋谁跟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伊万春勉强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村口外走去。
傍晚吃完饭后,二哥和二嫂对坐于桌子前,二哥依旧玩弄着收音机,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音。
二嫂还在梳理刚刚洗后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说,爷爷有没有给老三留些什么东西?”
二嫂坐在镜子前斜灭着眼睛看看坐在一旁的伊万夏。
“能有什么?药酒?呵呵……能喝吗?我都不敢闻那个味道,小时候我趁爷爷不注意的时候打开过药酒,那个味道直到现在我都难以忘记。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可留的?”
“你瞎呀?爷爷跟老三感情好谁不知道,何况你爷爷又不是农民,人家是公务员出身,退休了多少还有点钱,你可别忘了,你爷爷是县会计呢。”
“那又怎样,早些年爷爷都把钱交给父亲了,我们结婚时不都是爷爷和父亲出的么。”
“切,我就不信他们只有那一点。”二嫂压低声音道:“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都把钱留给老三?我们建房子就不留给我们一点,什么都是我们自己攒的,真不知道你爸妈安的什么心,这么偏心。”
“过分了啊?老三婚都还没结,什么都没有,你没听说上次在桌子上爷爷说的话咯?这也是他们家提出在先。”伊万春依旧拨弄着手里的收音机。
“哎!我说你能有点出息嘛?结婚怎么啦?难道只有老三值钱,老三是宝?这样好了,以后分出去,我们各过各的,甭管他们这么多。”
伊万春沉默很长时间,他并不打算跟妻子讨论这些问题。
“够了,够了,不说了,赶紧睡明天还要继续砌砖。”
把收音机关掉房到抽屉里,钻到被窝里闭上眼睛不去思考刚刚妻子说的话。
二嫂见到二哥跑到被窝里躺下了,没再理自己,生气的扯下还在梳到一半的头发,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睡觉,睡觉,就你这点心思,当初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随着吹灭房间里的灯,只听见重重的拖沓声,然后掀开被子的抖动声。
第二日清晨,由于昨天伊万达帮忙送去的快件已经送到伊嘉盛所在的单位。
早上,伊嘉盛走到门卫那里,被栏了下来,“这是你的信。”
拦住伊嘉盛的是一名中年门卫。
中年门卫早年就已经在这边工作,至于几时伊嘉盛倒是没有具体问过。
伊嘉盛接过信封,看着是家里的来信,便当场把信封撕开。
信的内容很短促,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有着比刀刻出来般字字落去伊嘉盛眼中。
“爸,爷爷这次病得很严重,今早已经无法起床,希望你能抽出时间回趟家。”
伊嘉盛看完信后,明显感到有些不安,走进办公室后,直接敲开领导的房门。
请了一个星期假,然后直接去车站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