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大地的黑色帷幕被一道刺目的朝阳穿过一角，自海面缓缓升腾起，海鸥仰着海风不断向远方翱翔，奋力拍打那双洁白羽翅，时不时向着海面俯冲厉鸣，像是召唤着什么。

原本安静冷清一晚的街道又开始一天该有的繁华景象，有人推着三轮车赶在工人前到达摆摊点，一天的收入来源就在这个清晨开始，由于半夜三点开始起床做早餐，此时他的双目里还透着些许困意，似要躺下就立马睡着，这样的日子不知重复了无数个日月。

汽车奔驶在街道上时不时按着喇叭，示意前方正在横穿马路的人注意，路边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叫卖。

“白米粥，瘦肉粥，红薏米粥，还有八宝粥哩……”

“炒粉，炒饭，蛋炒饭哩……”

“……”

伊万秋打着哈欠踏出宿舍，表情里透着些许疲累。

这样的日子以前在工地就时常发生，连续加班到十点，确实是件很辛苦的劳作。

他刚来就被安排进打包小组，他记得那个招聘的中年男人对他说。

“年轻力壮的都被分配到打包小组，工厂每年都在扩张。”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只要你好好干，机会还是会有的。”

之后他就在打包小组里学习如何快速打包，这是每一位刚刚进入小组都要掌握的手技。

“要是你熟悉了，就要按件分配，不能算工时了哦。”

这是刚来小组时李明对他说的话。

“万秋，昨夜是不是又在看咯？”

李明快步跟上伊万秋的脚步，用手大力地搂住伊万秋的肩头。

“哪有？烦着呢。”

“烦什么？是不是看上了别组的妞啊？”

黄国峰也跟了上来。

“看样子，又是犯相思病了。”

“不，准确的说是单相思……嘿嘿……”

李明腹诽。

“哪有那么多单相思，我只是在想……”

没等伊万秋说完。

“啪”

被人从后面一巴掌扇在屁股上。

疼得伊万秋龇牙咧嘴，直接甩开李明的手掌蹦跶起来，双手捂住屁股。

显然这一巴掌力道可不小。

“你妹啊！呜，疼死你爷了。”

伊万秋怒骂。

蔡林则是哄笑然后快速闪开伊万秋，李明和黄国峰也都快速散开，几个人在那里讥笑。

“看样子应该清醒不少了。”

蔡林伴着鬼脸说道。

“我醒你妹，要是今天不帮老子打十个，今晚你别想睡了。”

伊万秋在那里放狠话。

李明在那里煽风点火，“十个算什么，我们都是好兄弟，我帮你二十个，为了你早日建房子，抱得美人归，喜得贵子，我豁出去了。”

黄国峰一脸鄙夷斜腻着李明，“你才二十个，也好意思说出口？秋是我兄弟。”

然后黄国峰拍着胸脯，“我帮三十个。”

蔡林在那里一本正经说道：“我帮三十个。”

伊万秋瞥了一眼这三货，满意点点头：“看在你们诚心诚意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们，要是还有下次就翻倍。”

伊万秋毫不留情，直接下狠口。

李明惊叫一声，“啊？没搞错吧？秋，我可是没摸过你臀部的呀，我也被罚，太冤枉了。”

伊万秋指着李明，愤愤不平说道：“你小子最阴险，今晚翻倍，六十个，要是都完成任务，我请你们吃炒粉。”

李明一脸嫌弃，“真是娶了老婆忘了爹妈的种，妈妈的，有你这么坑人的么？老子打两个包就够一份炒粉了，你好意思请这么点？你还要不要脸。”

说完，李明在那里故作挑逗，拍着自己的脸蛋。

伊万秋直接弯腰拔掉拖鞋。

李明见状，直接撒丫子就跑向食堂。

伊万秋在后面追着喊道：“我……我打不死你。”

蔡林和黄国峰在后面哄笑出声。

黄国峰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喊道：“打那小子，冲啊……”

“我艹，你们有种，都合着来欺负爷了。”

结果李明被伊万秋追到角落，摁在墙角里，被伊万秋手里的拖鞋拍了个遍。

李明哀嚎道：“我们是文明人，不打架……不打架，快……快住手……”

“再不住手，爷就要发飙了。”

李明边嚷着边喷着吐沫星，把伊万秋喷得满脸到处都是。

“你去死啊！”伊万秋骂道。

“我这是条件反谢，条件反谢。”李明在那一本正经解释道。

伊万秋一脸嫌弃闪过一旁，用手连忙挡住面门，以免又被喷得更多。

随后跑到洗碗池洗了无数次把脸，都还能闻到李明的口水味。

“靠，这得多少天不刷牙了。”

李明弱弱的补上一句，“十几天了。”

伊万秋额头上瞬间挂黑线，众人也纷纷汗颜。

“这位真是奇人呐。”

用过早餐后，各自开始回到岗位就位，工厂里机器也开始密集缝纫，拖车在快速奔走，从这车间堆起货物送往下一个车间进一步深加工，而后又送往另一个车间。

直到拉进装车间，搬运工们把一堆堆货物整齐有序堆积到车厢里，一名女工在车旁仔细贴标。

这个女工模样俏巧，马尾鞭随着她的身形在移动一会甩过右边一会甩在左边。

“思梦，这是第几批了？”

另一名女工说道。

“这是第30批，去往天津的。”

“天津的，好快啊，今天不用拖，照这样会多发几趟。”

“看样子应该是可以，还不用加班太晚。”

“加班也无所谓啦，反正都是算工时咯，又不像打包组和缝纫组那样记件。”

李思燕在一旁填写，下一批即将要出的货。

“32批是洪师傅装对吗？”

“是吧，今早我没看排版，少清知道，你问问她。”

“什么嘛？”一名女工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稚嫩。

李思燕豁的回头，招手叫道“少清，你今早看排版了没有。”

少女有些怨念，“上班之前你们都不看排版，很容易出问题的。”

李思梦头也没回，“今早太赶了，就没看，谁叫你昨天休息了？害得我们姐妹昨晚加班到十二点，你说……你是不是去幽会了，故意找个理由请假了？”

“我哪有？真的肚子不舒服。”

姐妹两七嘴八舌加上少清，简直是没完没了。

“这才中午就到45车了，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李明有些得意。

“你们知不知道？”

蔡林故作神秘。

几人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他，唯独伊万秋在忙着手里的货。

“知道什么？”黄国峰有些好奇。

“哪个部门又新来美女了，快说快说，今晚我要去泡她。”

众人纷纷鄙夷李明。

“切，就你这大门牙不换掉，谁敢大半夜的跟你睡一块？醒来得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黄国峰在那调侃。

李明往手掌吐了口唾沫，抹了抹他那因为干活有些凌乱的中分头，操着一口四川话“我乃玉树临风，风华绝代，人见人爱的中分小帅。”

蔡林在一旁捂着头，“苍天啊，大地啊，能不能把这龅牙货给收了，留在这简直是祸害人间呐。”

“去你大爷的，爷，本来就是帅无敌。”

黄国峰听不下去了，“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