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是属于敌军的。

在死守西城门的同时，陈泽并没有放松对另外两道城门的警惕。

人是必须要留在西城门这边的，如果被毒雾大军发现另外两道城门防守空虚的话，傻子还继续耐着性子等火墙熄灭。

陈泽没有遗漏这个细节，当见毒雾大军开始集结时，他便将孟羊等人派了出去，埋伏在绕去南城门的必经之路。

尽管那时他还不能动用将星，可孟羊等人的武力本也不低，又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并且还有深谙斥候之道的陈明之助，没人能够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方将军派出的十余人的斥候小分队就像是自动往虎口中送的小羊羔一样，一个个有去无回，变成了孟羊手里的血淋淋人头。

“大哥，你的意思是……”

孟羊双眼一亮，不由得往城外看了一眼。

“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多了。”

陈泽冷眼看着城外，一回头又报出了个方位，这才道：“给你一千兵马，可敢出城冲杀？”

孟羊哈哈大笑，将胸膛捶得砰砰作响，豪气干云道：“有何不敢！”

“很好！”

陈泽冷然道：“城外军心已乱，战力至少下降三成，你们此去以尽可能多地杀敌为目的，纵使不能全歼敌寇，也要将他们赶回毒雾之森！”

话音落下，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孟羊肩头，在旁人看来乃是以示鼓励，实则却是暗中将武安国的将星打入了孟羊体内。

“末将领命！”

孟羊面色一正，冲陈泽郑重抱拳，“必不负所托！”

此时城下虽是惨嚎连天，一派混乱纷杂的场面，但投石机的射程始终有限，在丢掉那些损毁的攻城器械后，纵使被陈泽改装后的投石机打得更远，也无法对其再造成大量的杀伤。

一眼看去，城下的敌军至少还有五千之众。

这些人此时军心已乱，即便再无法被集结起来对城门造成威胁，可人数还是太多了些。

若是不能在这时对其造成重创，待城下敌军化整为零，作鸟兽四散后，倒是件麻烦事。

以目前西云城的兵力，固守一处城门当无大碍，可若是分守三门就很吃紧。

一旦明日对方将领回过神来，将散乱的兵力重新整合成几支小规模的突袭军，同时分袭三处城门的话，只怕还真不大好守。

所以他才让孟羊出城杀敌，尽量再将敌军的数量削减一些，若是能一举将其赶回毒雾之森自然是再好不过。

经此一战，毒雾大军元气大伤不说，因利益而强行扭在一起的士气也必然崩溃，逃回老巢之后想再卷土重来又谈何容易？

即便要来，那也是几天以后的事了，有这段时间的缓冲，三路援军怎么着也有一路该到了，到时兵力充足之下，谁打谁还说不定！

所谓未雨绸缪，并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的陈泽不会再给对方一丝机会！

“回来！”

“他妈的给老子停下！”

侥幸在投石机密集的炮火下逃生的方将军满身狼狈，跃一匹无主惊马急追惊慌四窜的兵士。

在一连砍翻几个不听指挥的士兵之后，他横马立剑，气势森寒大吼道：“谁敢再跑，一律按逃兵论处，格杀勿论！”

毕竟是身久沙场的铁血之将，他这气势一起，当场镇住了不少原属毒雾之森的逃犯，再有从朱炎帝国带来的精兵之助，好不容易稳定住了局面。

“方将军，你还待怎样？”

人群中抗挤出个满身血污的大汉，却是见机得快先一步后退的徐帮主。

此时他的面色也是不善，气急败坏道：“如今大势已去，你还叫兄弟们停下，难道是要咱们去送死不成！”

一言出，附着甚众，不少兵士看向方将军的目光越加冷厉。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凶残狠辣的逃犯，之前也是受利益驱使才为方将军所用，此刻显然已经无法再行攻城之事，这人竟然还挡着不让他们逃，正如徐帮主所说，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他们……

送死！

一念及此，不少人开始往徐帮主身边靠拢，与方将军及其手下精兵形成泾渭之势。

方将军深吸口气，心知不能再继续对这些人施压，只得尽量将语气放缓道：“你们回头看看，咱们已经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了！”

众人回头，果见在一番兵荒马乱之后，西云城方向已不再有火球打出，正如方将军所说，他们眼下已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距离。

“那又如何？”

徐帮主怒喝道：“你叫咱们留下不还是在打着攻城的主意么，要攻城，咱们不还得回去送命，有什么分别！”

表面徐帮主在为众人考虑，实则心里也在转着自己的小九九。

方才那一番炮火洗礼，他自己手下的兄弟伤亡不少，眼下实力已是大减，不过徐帮主在逃命途中也看到七大势力首领中有三人已经葬身火球之下，如果能够将对方的势力收归己用的话，未尝不是因祸得福，进一步壮大了他在毒雾之森的实力。

此刻他俨然一副毒雾之森代表的架势，就是想收买人心，能拉拢一个是一个，好歹将刚才的损失给补回来。

抱着这个念头，若那方将军还要阻止，徐帮主不介意当场演一出内讧大戏，总归他这边才是人数更多的一方！

双方对峙片刻，方将军怒道：“眼下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逃回毒雾之森？”

“你们想没想过，经此一役，青阳帝国岂会再容毒雾之森存在？”

“现在咱们是拴在一根绳的蚂蚱，此战若败了，谁也跑不了！”

闻言徐帮主冷哼道：“你还想赢？”

“怎么不能赢？”

方将军咬牙道：“本将军之前派出去的斥候一个都没回来，你难道想不透其中关窍？”

“对方显然不想咱们得知其他城门的情况，所以才费心尽力地伏杀斥候，可这恰恰也表明了，他们除了西城门外，其余两座城门的防守空虚！”

“此时咱们没了负重，正是轻骑快马，眼下只能全力突袭别处城门，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纵然徐帮主抱定了多拉拢人逃回毒雾之森做土皇帝的打算，此时也不免犹豫。

便在这时，负责观察西云城动向的兵士猛然惊叫起来：“来……来了，他们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