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洛总兵是谁?
陈泽很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
从对方的衣着,也仅能看到那高达总兵阶的青阳徽章,除此之外就连这洛总兵隶属哪座城池也是一概不知。
在这种一边倒的局面下,并且还有一个总兵落马的先例在前,这位敢于在这时出口相助,陈泽并不是太相信只是因为对方觉得他的话说得有道理。
所以感激是一回事,有所保留又是另一回事。
自然他话一出口,首先却是为郑元郧等人找好了一个可以下的台阶,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即便如此,陈泽的话还是遭来了不少嗤之以鼻的冷笑。
“主动权还在对方手?”
“可笑!现在应该是朱炎帝国处于被动才对吧?”
“正是如此,朱炎帝国动用如此大规模的兵力却收不到成效,眼下陷入进退两难之境的,该是他们才对!”
“唉,这位陈谋士心思还是不错的,就是经验浅了些……”
倒是郑元郧,并没有与其他人一样报之以冷笑,而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目光闪烁地盯着陈泽看了会儿,突的单手往下压了压,止住下面的议论之后,沉声道:“说下去!”
此言一出,堂下顿寂。
清退了黄总兵后,这些隶属安洛行省各城的高阶将领几乎都唯郑元郧马首是瞻,方才那些冷嘲热讽的话语,说白了无非就是在拍郑元郧的马屁罢了。
然而郑元郧一句说下去,似乎也认可了陈泽的说法,于是很不幸的,这马屁一巴掌拍到了马腿。
有些尴尬啊!
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就听陈泽缓缓开口道:“在下说主动权仍在朱炎帝国手中,那是因为如今大势已成!”
顿了顿,他毫不避让地与郑元郧对视,沉声道:“而所谓大势,却是朱炎帝国的大势,无论如何,眼下博安城的局面也是朱炎帝国所希望看到的那样。”
“至于主动权……”
“现在难道不是朱炎帝国想退兵就退兵,想拼消耗就拼消耗?”
“就算是退兵,却也是对方说了算,什么时候退,怎么退,我们并没有半点话语权!”
说到这里,他的言辞渐渐犀利起来,目光环扫一圈那群对他冷嘲热讽的将领,“我们除了坐在博安城眼睁睁看着,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
此言一出,刚才大笑着说可以泡一杯清茶在博安城头笑看朱炎士兵日晒雨淋可怜相的那位将领面顿时有些挂不住。
其实陈泽说的和他们说的本是同一回事,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他们看到的,是朱炎帝国的伏兵之技失败,退兵是迟早的事。
这本没有问题,可除此之外呢?
博安城在这件事半点推动能力都没有。
朱炎帝国要退兵,还是得看对方自己的意思,博安城能怎么办?
派兵出去打么?
眼下的情况就是,谁先开打谁劣势。
朱炎帝国要率兵攻城,凭城防之坚,朱炎帝国会处在劣势,兵力损耗比博安城要高出许多。
但同样的,郑元郧若要派兵出击,以博安城那漏斗也似的地形,在局部战场能够与朱炎帝国正面交战的兵力总数也是会远低于对方的,这对博安城又有不利之处。
所以不动才是最稳妥的,可不动,不正是将主动权拱手让给了敌人么?
“但这又怎么样?”
面挂不住的那位忍不动反击道:“就算退兵的主动权在朱炎帝国方面,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早退晚退总归要退,咱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守下博安城,又何必拿人命去拼?”
他怒哼一声,嘴角一撇,不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才打过几次仗?”
“见过多少死人?”
“能坐享其成又为何非要搞东搞西?”
闻言,陈泽身形微转,看着他铠甲的标识,知道乃是丘定城的城主,当即便道:“如果真的能坐享其成的话,倒确实不用搞东搞西。”
“那么,若是朱炎帝国并不退兵呢?”
他反问道。
“不退兵?”
丘定城主冷哼一声,“那就硬耗!”
“他南特行省是一个省,我安洛行省就不是了?”
“打仗拼的就是资源,咱们好歹是守城方,占据着地利有优势,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陈泽摇摇头,不认同道:“首先,若拼消耗的话,旷日持久,当中的变数太多,不应作为战术首选。”
“其次,朱炎帝国为何一定要选择在此硬耗?”
不待丘定城主再开口,他又语速极快道:“各位大人,在下方才说了,你们乃是先入为主起了保卫博安城之念,所以在行动难免受制。”
“不错,作为守城一方,地利是咱们的优势,可同时,却也丢失了天时与人和!”
“所谓天时,进攻抑或退兵的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再说人和,博安城已经多久没有收到外面朱炎大军的确切情报了?”
此言一出,尽皆茫然四顾,最终将视线落入郑元郧脸。
“派出去的斥候,确实回来得越来越少了。”
郑元郧倒不避忌,直接点头应道:“自从朱炎帝国增兵到一百五十万之后,对于各处易于潜伏之地都清查得极为彻底,派出去的斥候大多被发现,所以后来索性就不派人了。”
不派人出去,没有情报系统支持,可不就如陈泽所说,没失去了人和?
不过也不能郑元郧此举有错。
毕竟他们乃是守城一方,站在城头一望,方圆几里范围的情况尽皆可以落入眼底,若有敌军大举进攻,仍然可以提早防备,派不派斥候其实影响不大。
陈泽没去对郑元郧的话发表看法,而是接着往下道:“行军打仗讲求天时地利人和,眼下咱们只占地利却失了天时人和,当可谓处于下风,另外,在下斗胆问一句各位大人……”
“虽然知道朱炎帝国伏兵之技失败,可你们谁敢在这时将兵力撤出博安城?”
撤出博安?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