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是想……!”
同样的惊呼几乎是同时从两个人的口中喊出。
一个是杨明忠,另一个则是郑元郧。
杨明忠这里,陈泽几乎已经将话说明,这才让一向以稳妥为重的杨明忠想清楚其中关窍。
而郑元郧那里,华老自是不屑于明说,而郑元郧自己在咆哮中不经大脑思索吼出的话,却让他自己愣住。
郑元郧怔愣片刻,目光一转,落在帐中那副硕大的行军地图。
到了他这种程度根本无须在地图进行标注,只在大脑中模拟出棋子,再推演出各方棋子的行进路线后,顿时得到了结论。
没人会在这时打扰郑元郧,反倒是他自己,在推算片刻后,默然看向华老。
“这小子,好大的胆子!”
郑元郧咬牙,面色却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不再铁青。
这句咬牙说出的话,更多的乃是包含着一种感叹的意味在内。
华老笑笑,他知道郑元郧在不爽什么。
陈泽这计划谁也没告诉,就连华老也只是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了一些可疑。
特别是在陈泽要求郑元郧分出五十万精兵支援他的时候,华老就更笃定了这一点。
而他也很明白陈泽没有事先说明的原因。
这些人,这些身处于大帐中的将领,包括郑元郧在内,他们都太着紧博安城了。
有大军来攻,所有人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守城,死守,绝不可让博安城有失!
甚至于陈泽提出了放弃博安城的建议,并且还被郑元郧采纳,最后演变成如今这个有利的局面之后,郑元郧脑子里想的,仍然是怎么重创敌军,接着再收复博安。
而其实,事情走到这一步,朱炎大军实则已很被动,博安城方面完全可以再扩大出更大的战果。
只需要在这里拖住张承望的军队,后防空虚的南特行省……怎么守?
被陈泽与杨明忠切断了后路之后,张承望的兵力就算再多,却也是一支孤军罢了,孤军深入听起来很霸气,但更多的时候其实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就像是现在,退则肯定元气大伤,待博安城缓过一口气之后,郑元郧就是再稳妥,也一定会起进攻南特行省之心,以报今日之仇。
而进的话,反而还有一线生机,博安城既然分兵兼顾后路,则正面兵力自然比不过朱炎大军,奋力一搏之下,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机会稍纵即逝,若是此时不引得朱炎大军出城决战,张承望一旦选择不顾伤亡而撤军,固然元气大伤,但实力总归还是保存有一些的,到了那时郑元郧才整合兵力去进行南特行省,那就真的只是报一下仇而已。
时机远不如现在这么好,不仅能够剑指南特行省,说不定更能够……
一举拿下!
适才郑元郧愤怒吼出的话本是发泄之用,可这话一出口,郑元郧顿时感觉到……大有可为啊!
他这时也明白了陈泽没有事先明说的原因。
说了,他铁定不会同意,同时也会连撤城一事也一并搁置,而不说,待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之后,陈泽却也是相信以郑元郧的军事素养,不会发觉不到这一点。
郑元郧略有汗颜,事实他还真没有发现,若不是华老从旁提了一句,他眼下的全副心思也仍是放在了收复博安城。
华老没再多言,而是自顾自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几案的酒瓶,这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没带酒来,不由遗憾地咂咂嘴。
“传令下去!”
想通此节,郑元郧眉目大厉,疾喝道:“令附近城池所有的兵力全部赶来咱们这里,一个兵也不准留!”
安洛行省各城池并不是没有兵力,而是必须得预留下一部分守城的士兵,一来稳定城务,二来提防奸细,三来也是怕有劫匪会在大战时趁火打劫。
可以此时的局面,相对于夺取南特行省,这些都是小事,完全可以等大局已定时,再腾出手来慢慢解决便是。
事有轻重缓急,郑元郧想明白之后,当即作出了果断的决定。
他这里的兵力虽多,倒真是比张承望那里要少一些的,若是再加各城派来的最后一分兵力,两相对决,郑元郧并不怕张承望。
所谓手中有粮心里不慌,眼下该慌的是对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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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攻打南特行省?”
杨明忠的眼中泛着犹豫之色,看着陈泽,也对这个小谋子的胆大包天而咂舌不已。
这是他这个督统级的将领都不敢去想的事,结果眼下所见,陈泽似乎早就在密谋这件事。
“杨将军觉得是否可行?”
陈泽笑着,并没有否认。
杨明忠沉默。
是否可行?
他带来的军队固然没什么有利的大型攻城器械,可相对的,南特行省那边却也无充足的守军来防守城池。
安洛与南特打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都是知根知底,对方有多少兵力心里大概都有个数,这个数字的差异绝不会太大。
以目前张承望带出的兵力,南特行省各城,每城之中还能留足五万的守军都算是不错了。
以五十万对五万,杨明忠相信自己就是就地取材,当场制作一批简易的云梯,他都有信心一举攻城。
并且其实不是需要他这五十万人攻下南特行省所有的城池,那样他的兵力连驻守城池都不够。
南特行省的情况与安洛行省相当,只不过具备如博安城那般重要地位的城池共有三座,也正是这三座城池与博安城相对峙。
西利城、克坦城、特尔城,这三座城池在博安将领的心目中,等同于朱炎将领在看博安城时的份量。
这是个好机会!
杨明忠陡然兴奋起来。
他若是能一举拿下三城,其功可堪至伟,只要扼住南特行省的这三座军事重镇,那么,整个南特行省便可谓是青阳帝国的囊中之物,任他们予取予求!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杨明忠激动地问道。
“不,不是咱们。”
陈泽耸耸肩,遗憾道:“是杨将军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