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准备?”
听到属下回报的严浩淼很明显愣了愣,随即眉头深深皱在了一起。
派人去找陈泽,严浩淼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毕竟从上次洛总兵带援军过来开始,双方虽然都没明说,但其实私底下都很明白,他们口头订立的这份同盟已经瓦解了。
只不过彼此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都没有捅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罢了。
严浩淼屯兵于此,朱炎帝国不敢轻动,顾忌的是青阳帝国,而陈泽固守在夕凤城,朱炎帝国不敢不顾一切地来收复,所顾忌的也是白烈帝国。
双方互为犄角,这才让朱炎帝国心有所顾。
而此时朱炎帝国不顾一切冲出来,很难说这里面有没有陈泽的影子在内。
严浩淼怎么也想不通,如果说朱炎帝国不是知道他们双方的同盟名存实亡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冒着丢失凤栖行省的大风险而主动出击?
正是因为有此担忧,他才在事已至此后,派人去试探陈泽的态度。
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探明陈泽的态度,也就是为了让他自己好作出最后的决断。
撤兵!
错过了的时机就是错过了,严浩淼心中很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可眼下自然不是一个检讨自身的好时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得趁着己方物资粮草还足够时,赶紧作出一个决定。
是战还是走?
战的话,随着对方的防御工事渐渐修筑完成,可以决一死战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朱炎帝国并没有强行将严浩淼的军队再往南特行省内部驱赶,他们也很明白,失去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地利优势后,对方只凭人数上的优势就能碾压死他们。
所以他们也无所谓,只要严浩淼不下令来攻,想看就等他们看,就那么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疯狂地修筑着那道对于严浩淼来说可谓是叹息的墙壁的工事。
于是严浩淼眼睁睁地看到一座既高且厚的防御工事平地而起。
等到属下回禀陈泽的答复时,他甚至已经看到朱炎帝国的工兵们正在往修健好的木制工事外墙上浇着铜油。
这他妈是真的当作城墙来修的啊!
严浩淼心里其实是已经绝望了的,要想攻破这样的一道工事,所付出的代价必然极大,更何况就算攻进去之后,他还得面对东平城那厚厚的城墙。
两相一抵,最后他还能剩下多少兵力?
这还是建立在他能连克两道防御的情况下,万一一个弄不好,或者青阳帝国突然反水,受两方夹击的严浩淼就只得败亡一途。
他可还没忘,如今在青阳帝国的阵营里,有一个人乃是与他有着深仇大恨的,并且这个人在青阳帝国的军阶与地位具都不低。
这个人,是洛总兵!
之前是形势所迫,洛总兵只能选择暂且放下这段恩怨,可这并不代表两人就一笑泯恩仇了。
甚至因为当初他以势强压的原因,洛总兵则更是心头怒火丛生,只是强行压抑着而已。
这一旦有了机会,就算陈泽不想如何,他也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还是走吧。
严浩淼心中已有退意,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属下带回的消息却是,陈泽正在准备?
陈泽正在准备!
这话是否属实,还是陈泽只不过是在诳骗于他?
让严浩淼犹豫的,正是如果陈泽所言属实之后的好处。
陈泽让武安国传回的那句正在准备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经过设身处地考量过严浩淼眼下的处境后才定下的策略。
首先这句正在准备而不是大军出发就很值得严浩淼想半天。
按时间推算,从东平城开始主动出击,到两方短暂的一个交战,再到严浩淼后撤,眼睁睁看到对方修筑防御工事,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而对应陈泽那边,他夕凤城下是有着敌军的,可威胁不大,所以陈泽应该是有斥候在外面探查消息。
等斥候发现情况再回到夕凤城向陈泽禀报,最后陈泽开始准备兵力,时间上是刚刚吻合的。
毕竟就夕凤城来说,要派兵来援的话,确实需要一定的准备,得先冲破了城外的敌军营地之后才能过来。
一句正在准备是很实诚的回答。
若是陈泽说已经在路上,严浩淼反而一点也不会去信。
所以陈泽真的会来吗?
就如陈泽所想的那样,严浩淼也很清楚若是陈泽派兵赶来与他里应外合,将会对朱炎帝国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防御工事再坚固,这么短的时间也只能兼顾一面,不可能两边都同样坚固,陈泽能从里面发动攻击的话,难度会成倍降低。
这一旦成真,乃是可以成为整场战事的胜负手般的存在!
得陈泽之助,严浩淼有信心可以凭借之前的谋划从而一举夺下整个凤栖行省!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大到严浩淼很确定自己心中对陈泽的话表示怀疑,却也不想轻易放手。
甚至他脑子里都在下意识地为陈泽的这个举动找着理由。
比如,固然两人之间有着矛盾,可毕竟没有真正爆发出来,而陈泽目前可是占据着凤栖行省的夕凤城的,这对他自己来说,未尝不是大功一件。
而若是严浩淼退走,没有了敌人的朱炎帝国铁定会转头攻打夕凤城,到那时陈泽也顶不住,唇亡齿寒之下,他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个决定。
再比如,陈泽是为自身考虑,打下了凤栖行省后,朱炎帝国连丢两省的消息将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大陆,进而所有人都会知道,在这个大陆上,又升起了一颗新的军事新星。
一朝闻名天下知,陈泽虽是心思机敏之辈,可到底尚还年轻,抵挡不住出名的诱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陆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某一国的行省被打下的大事了?
而作为一个小小的协领,朱炎帝国这两大行省失去的背后,却都有着陈泽的影子,这是一份何等样大的殊荣?
他也许是真的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