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特意等在校门口的周孟，见安德鲁匆匆离去的孤独背影，悄悄跟了上去。

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光景，一路缀在身后的周孟学着安德鲁越过低矮的栅栏，走进了一处废车场里。

废车场。周孟在一些旧时代的老旧电影中见过，多是一些贫穷的孩子们因为没有条件，所以选择的玩乐场所。跟印象中一样，这里也是那种杂草丛生，又脏又乱的地方。

很快，周孟就找到了安德鲁的身影。只见他跳上了一个废旧车盖的顶部，对着DV自言自语着。

正当周孟想要靠近一些距离，听听安德鲁在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安德鲁神情一凛，猛然站起了身，冷冰冰的对着周围呵斥出声。

“出来！”

周孟惊讶于对方感官日益见长，居然隔着这么远都能发现自己的踪迹，正要现出身影的时候，突然安德鲁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袁华满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缓步走到了安德鲁所立的费车盖前。

“没想到你能发现我。”

“哼，你跟了我这么久了，以为我是傻子吗？”

由于担心被发现周孟当然没有听到二人的低声交谈，以上只是他根据二人的表现进行的脑补。

不过这种聊胜于无的方式没有持续多久，二人那边很快传来了剧烈的争吵声。

“为什么肆意使用念动力？我一根手指就能像捏死虫子一样捏碎他，为什么要忍受他的欺凌？你以为我会怕你？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懂得忍气吞声的懦夫了。”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安德鲁的脸憋得通红，咆哮声更是传得很远。

“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上帝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凭什么教训我？别以为跟我们一起玩耍几天，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了。你这个残次品比那些蝼蚁好不到哪里去。”

一旁的周孟偷听到安德鲁的言论皱了皱眉头，看来袁华在NPC面前的努力换来的就是这种结果，在安德鲁眼中，念动力进展缓慢的袁华，竟然只是个比普通人好不到哪里去的残次品。

那么他周孟呢？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周孟并不考虑以上这些只是一时气话的可能，正因为安德鲁此时的情绪极不稳定，所以才会将内心深处的想法脱口而出。

那边二人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只见安德鲁周围沙尘弥漫，那些废车更是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被一股无形巨力推向了四周。

土石激射、草屑横飞。

安德鲁疯狂发泄了一阵，紧接着向袁华狂吼。

“顶级掠食者！我是顶级掠食者。人类作为顶级掠食者就是因为人类有枪械。他们强大，所以才能对其他动物予取予求。现在的我远比人类还要强大，为什么要被束缚？”

“你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了吗？”

“狮子杀死羚羊不会有罪恶感。你拍死一只苍蝇会有罪恶感吗？不会！我觉得这是有道理的。”说到末尾安德鲁已经腾空而起，冷冷的丢下一句坚定地答案后破空而去。

不远处，周孟仰起脸看着对方离去身影，正好与飞过他头顶的安德鲁四目相对。

糟糕，被他看到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对方没有折返或停留，见此周孟松了口气。如果安德鲁真要铁了心问他跟踪自己的理由，到时候周孟怎么回答？

袁华倒还好说，至少他们曾经混迹在一起勉强算是朋友间的关心，但是比陌生人亲近不到哪里去的周孟呢？

难道他也学着袁华的样子，摆出一副正义使者的嘴脸，义愤填膺的先发制人？

说起来别看袁华刚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现在心里一定乐开了花了吧？周孟敢肯定，就算安德鲁最终还是会失控，但之所以他反弹的这么迅速和猛烈，绝对与袁华的推波助澜脱不开关系。他甚至怀疑，刚刚袁华被安德鲁识破行踪，也是早有预谋的。

“好戏看够了没？看够了就出来吧？”

这回周孟没有轻举妄动，反而藏得更隐蔽了些。笑话，之前自己就差点被安德鲁喊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对方在使诈。

然而很快，袁华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周孟他想多了。

“既然你不愿意挪步，那我过去好了。”就见袁华望着周孟的方向喊了一声后，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前。

“……”

尾随和偷听当场被抓包，周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总不能摆出笑脸装弱智吧？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不是说好了不轻举妄动的吗？你知不知道刚才要不是我顶上去，很可能你随便的一句话就让这个任务功亏一篑了？你以为安德鲁是发现了我的踪影？我都跟他几天了？”

袁华还在怪罪着周孟，也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话里话外透露的都是我为你好的意思。

不过周孟可不记得自己的关系跟他有这么好。至少在这个任务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起伙伴更像是对手。二人都曾或明或暗的对彼此表露过敌意。

“史蒂芬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袁华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不含有用讯息的废话，却被周孟比起询问更像是确认的问题打断。他显而易见的愣住了片刻，紧接着打量了一眼周孟，试探着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他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包括虽然没直接出手，但在背后设计的情况。”

“我说跟我无关你肯定也不相信。”袁华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看向周孟的眼神中浮现出了讥讽神色。

“怎么了？你这位博爱的玩家不会为了一个NPC的性命找我拼命吧？你可想好了这个任务可不像其他任务，奖励是要最后才结算的。中途死亡脱离副本连个毛都得不到。”

袁华这时候面对周孟的态度一改之前，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有恃无恐了。从他的语气中也可见一斑，完全是一副打起来是你吃亏的神态。

心中不爽是肯定的。但是周孟也没到为了一个游戏设定上的好友，冒着危险跟其余玩家战斗的程度。如果是朝夕相处的莉亚倒还两说，一个用来打探情报的工具人嘛……只能跟死去的史蒂芬说句抱歉了。

周孟自觉已经从对方的态度和神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也没有继续追问。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其他疑问了。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我会尽量避免接触安德鲁。”说完周孟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这还差不多。”袁华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快了。只需要等待最后的东风。”低声自语间袁华望向了安德鲁家所在的方向，脸上露出了迫不及待地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