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

于电光火石之间，一团黒液自周孟手中快速凝聚成形，化成了一柄式样简单的利剑挡住了来自小丑的攻击。

脆响声中，乌黑长剑牵引着那柄匕首偏向一旁，而周孟则是向空门大开的小丑一脚踹出。

小丑的反应十分迅捷。在重心受到牵引的一刻，他立刻放轻了用于攻击的力量，转而将力量用到了稳定身形上。

只见他双腿如同扎根了一般不动如山，同时左手成拳狠狠打向了周孟的大腿内侧。

戴有皮质手套的拳头带着拳风呼啸而至，周孟连忙放弃踹击凝腰一转。旋转了360°之后再度卷土重来，脚后跟直奔小丑的太阳穴而去。

此时小丑躲闪已来不及，他眼中闪过狠色，无功而返的左手匆匆曲臂立在脸侧，右手所持的匕首则是直奔周孟的后腰捅了过去。

两败俱伤是他的选择。

周孟自然没有小丑的丧心病狂。他没有必要为了给予对方可能致晕的攻击而选择放弃自身的行动能力。

于是在腿部攻击落在对方手臂的一瞬，他连忙借力扭转身形，同时念动力倾巢而出牵引着悬于半空的身体迅速横移。

只短短的一刹那功夫，二人攻防交换过后迅速又拉开了距离。

经过之前短暂的交手，他们都大致了解到了对方的难缠。

“速度在我之上，力量差距不大，反应迅捷，不惧受伤，作战方式敢打敢拼。能力、个性未明。”

这是周孟在那短暂的几秒总结出来的情报。

“你没事吧？”

直到二人彼此拉开了距离，一旁的樱雪这才站到了周孟身边。

之前她倒不是不想帮助周孟，而是二人距离太近。在那种贴身肉搏的凶险刹那间，她樱雪一个不小心反而可能会帮倒忙，导致周孟受伤甚至身死。

毕竟二人没有并肩作战过，很难保持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而且她樱雪也不是那种跟队友配合的人，一直以来她都是更加习惯于单独作战。

“没事，就是强行扭转身体，可能导致肌肉拉伤了。”

周孟没有撒谎，以目前的身体素质还有柔韧性，还不足以支撑他做出那么高强度、快变相的躲闪动作。

他还是太过习惯了机械改造身躯的作战方式。

就是因为习惯那种可以随意扭转，无数隐藏气孔都能喷射气流改变方向的身躯。那种除了重要部位根本无需担心损伤的身躯。

所以换了身脆弱的肉体凡胎，他有些吃不准能够硬抗的底线，在电光火石的作战期间也会很难把握不伤到自身的那个尺度。

隐隐将周孟护在身后踏前半步的樱雪，眼见周孟拖着后腰对自己也同样采取了戒备姿态，也没有多做解释。

在她看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许经历了这次共患难二人间的关系会有新的突破点？

至于周孟隐隐表现出的，对自己的不信任，樱雪并不在意。

获取信任不是靠嘴说的，而是要靠行动。她相信看到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周孟肯定能够认得下自己这个同伴。

想到这里她也没有存任何隐藏实力的念头，而是对前方不远处与他们保持对峙姿态的小丑发动了攻击。

收束头发的发带寸寸断裂，帽子也被仿佛蕴含了声音一般的乌黑长发翻飞。

只见樱雪直至后腰的乌黑长发向外疯涨，如同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龙一般朝小丑蔓延而去。

小丑见无数相互凝结成一条条黑蛇的发丝前仆后继地攻来，几乎眨眼间就铺天盖地的遮挡住了所有视线，他连忙挥舞手中的匕首砍向了来自樱雪的黑发。

“乒乒乒……叮叮叮……”

这已经不是坚不坚韧的问题了。那些黑发在小丑的奋力劈砍下发出一连串如同劈砍在金属上的声响，只是断裂数根被劈离了原方向，眨眼间又卷土重来。

跟那头乌黑茂密还在不断疯涨的头发相比，被劈落后恢复正常的发丝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小丑眼见那些铺天盖地的长发就像是拥有意识一般，一部分用于攻击他，让他疲于奔命。另一部分则是围向他的身后，隐隐呈现包围之势，再也顾不得其他，将手伸进了左侧胸前的口袋上。

“嘿嘿嘿嘿嘿，没想到踢到铁板了。那个家伙……竟然敢阴我。”

周孟早在樱雪展开攻势之后就借着长发掩护避开小丑的视线，绕到了他的身侧决定伺机而动。

浓密的长发遮挡住了双方的视野，也得益于此凑到很近的周孟才能听到来自小丑的自语。

光听声音很难判断小丑此时的状态。

听他的话语应该是被人设计后的愤怒，但他的语气却充满愉悦兴奋，那压低的嘶哑笑声更是与他话语中的内容矛盾至极。

但无论如何能够肯定的一点是，这个一直没有暴露自身能力的家伙，肯定是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周孟小心，退远点。”

来自樱雪的提醒也同样证明了周孟的猜测。

周孟闻言默默地退后了数步。

既然樱雪愿意打头阵，并且无论她这个玩家是死是活，就目前的处境而言似乎对自己没有明面上的损失，他决定先观望一波。

最好樱雪能够获胜，就算她没能获胜也会极大地削弱另一名玩家的实力，并且逼得他暴露自身能力和底牌。何乐而不为呢？

几乎就是在周孟开始后退的那一刻，由于之前小丑放弃后退和抵抗，已经将他团团包围，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由发丝形成的球体，表面突然开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形。

单从那变形的痕迹就能够大致判断出一定是里面的小丑攻击球壁引起的。

“糟糕，再退远点。他……”

樱雪面色大变，一改之前的自信从容，指点江山的状态，转而向周孟焦急提醒。

然而还未等她把话说完，如同炸弹爆炸一般的剧烈轰鸣骤然炸响，与此同时那团由乌黑发丝构成的黑球同样炸裂了开来。

寸寸断裂的发丝与烟尘弥漫，被迎面而来的疾风裹挟着拍打在周孟的脸颊上。

烟尘弥漫的场中，一个笔挺而立的傲然身影依稀可见。

眼见之前爆炸的巨大声势，周孟脸色十分沉重，躬身准备随时到来的攻击。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向樱雪的方向瞥去。

值得庆幸的是，樱雪只是被那爆炸的余波掀飞了出去，同时那头乌黑的长发从中断裂了开来。此时已经顶着那头变得参差不齐的长发站起了身。

略显杂乱的发丝遮面，让周孟无法确认她目前的状态具体如何，不过单从对方迅速的起身动作还有接下来的迎敌状态来看，似乎并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周孟甚至想过樱雪有可能会假装重伤昏迷，让他独自面对明显战斗力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小丑，最后关头才出手完成她不为人知的目的。

但既然对方是这种反应。周孟只能排除樱雪可能会不利于自己的想法，将她归类到同伴一类。否则对方的行为根本解释不通。

大脑运转如飞，思绪在脑海中急速碰撞。看似想了很多，其实只在一瞬之间。

烟尘还未散去，本就昏暗的街角巷道，在尘土飞扬之际，于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更显朦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尘雾中迷蒙的黑影动了。

他没有选择骤然发难，而是大摇大摆的一步一步缓步迈出。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那一连串抑扬顿挫分明，略显刺耳的癫狂笑声，只是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其中蕴含着快意和无法抑制的兴奋。

歇斯底里的狂笑声中，那道身影逐渐的清晰起来。

只见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泛起猩红之光，在原本苍白如纸的肤色衬托下异常显眼。一根根青筋暴起，周孟甚至能够看到那些青筋在隐隐扭动，似乎是由于其下奔腾的血流太过迅猛引起的。

他那微微发胀凸起的双眼之中血丝遍布，粗略看去，除了瞳孔之外的眼白部分几乎都被红色掩盖。

与他明显不正常的外形相比，他的情绪状态更加诡异。他的脸颊已经扭曲成了触目惊心的程度，咧到耳根的嘴角本就十分狰狞，在那无数蠕动的血管衬托下更显恐怖。

他似乎无处发泄自己的愉悦情绪，只能歇斯底里的狂笑不止。

眼见小丑变化如此巨大，周孟和樱雪迅速对视了一眼，都没有选择轻举妄动。

二人之所以不约而同的选择没有在对方狂笑的时候动手，对方恐怖狰狞的面容或许占据着一定的因素，但更多地是因为小丑身边弥漫的类似于硫黄色泽的雾气。

“小心，这团黄雾有古怪，有可能是致命病毒。”

听到来自樱雪的提醒，周孟摆出一副有些懵懂疑惑的样子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这团黄雾不简单。说到小丑必定会联想到小丑的标志性武器之一“笑气病毒”。这种能够让人发笑至死的致命病毒，可是小丑招牌性的杀人方式之一。

或许眼前的黄雾可能并不是那款周孟印象里的原版。不过既然他以小丑形象示人，同时身边还弥漫着类似笑气病毒的不知名黄雾，周孟提防一些总不会错。

“……哈哈哈，啊哈，呃嘶呼。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能增强我的能力。你们真是不走运啊。”

足足笑了许久之后，小丑终于停下了笑容，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周孟和樱雪二人身上。

只是他的视线除了已开始在周孟身上一掠而过之后，就一直停留在了樱雪这边。

“多亏了你们，之前我还有些迟疑……作为报答，我就赐予最灿烂的笑容来迎接死亡好了。”

小丑抱臂向周孟和樱雪下达了死亡宣判。此时的他有恃无恐，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