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使双杵，人也够敏捷凶猛，力量没的讲，但岳云尚且年幼，初出茅庐，和高宠两个人之间又没什么机会和理由比划比划。

在淮河口，赵构一听寻来的船上有大将高宠，张宪，他原来还时时悬着半截儿的心便放下一多半来。

娄室的那个凌厉手法赵构刚刚就有过体会，关陕一带被此人踢得一片凌乱，他的那把大砍刀比自己的开山斧也不轻。

张宪无意中说的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不宰娄室不必高宠出面”，娄室年龄摆在那儿了，他在完颜宗弼的面前都未见占得了上手，在高宠的面前料想也就是个怂瓜。

赵构摇了摇头说，“你去也不合适，你去追娄室岂非和高宠去一个意思？”

他没必要派两员顶尖的大将上岸，过早暴露了实力没好处，娄室很可能会想——这样的两个人有可能是一个蒲里衍的手下吗？

“等朕顺利到了韩州要宰娄室时必会派你们两个上去，一击务毙其命！”

马统领接话说，“那陛下，让我去！”

马统领人够机灵，在淮河上赵构对其很是认可，看的出来马统领在高宠张宪面前不肯示弱，赵构说，“你也不必去，从御营司找骑术好的二十个人上岸，见到娄室不可以逞强，更不是去拼命——而是要知已知彼。”

娄室脾气再不好，还能下手砍四太子的手下？马统领很快将人选好，马从头一艘楼船上暂借二十匹，然后众人问，“陛下，要想缠住娄室有什么要点没有呢？”

皇帝说有，“娄室好色。在岸上娄室连王妃都没放过，当着另两位王妃，他敢拿一根指头隔了地图在王妃的脚上戳呀戳的。”

别忘了被戏弄者是金国的王妃，是阿骨打的儿媳妇，这是什么贼胆子？

娄室还惧内，赵构在帐篷里数言顶撞娄室，此人都未失态，但娄室的大夫人说要上船，蒲里衍只是回绝了一句，娄室立刻就发火儿了。

能在关陕一路大胜的娄室，在勇略上谁都不能小视他，但不是说他的弱处不能利用，赵构说，“娄室还爱物，真遇到喜爱的东西，胆子会变大，顾虑会变少。”

众人说，“如果陛下领我们在两军阵前遇到娄室，那他也就别想玩儿了！”

吴娘子在旁边心想，九哥察人如此之细，那我的《青玉案大约也瞒不了他，管他呢，反正我就是这样想的——放在哪个女子身上不担心呢？

赵构说你们去吧，朕在船上也给你们做做文章。

……

在后边的大舰上，三位王妃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刚刚梳洗完毕，使双杵的小伙儿便指挥着将午饭又摆了上来。

王妃悄悄对二王妃道，“二嫂你瞧他，年纪才十多岁，力气怎么这么大，单看这两根杵一根我都抬不动！”

二王妃看着摆上来的食物对王妃道，“你不觉着奇怪吗？”

王妃，“有什么奇怪？”

二王妃说，“接连两顿饭都是这般，连一盘咸菜看似都很讲究颜色……我真有些奇怪了……四叔的御膳又能比这个精致到哪里去，”

王妃道，“二嫂你是矫情了，蒲里衍早就说是临安随船来的厨子，他们可不只会做这样的东西，再说这船被四哥缴获过来才几日？若没这么大的船四哥又怎么过得了江！”

二王妃无法反对，等岳云再出去时，又道，“但你没觉着那个使杵的身上连一丝羊油味都没有吗？还有那个蒲里衍……四弟的旗子和斧子只给一样还不成么？怎会一下子都让他拿来？”

如果这两件东西不是宗弼给的，那宗弼可就真有麻烦了。

王妃不愿意相信，往后她也指靠着宗弼，还希望宗弼能朝四叔要过她来，“这不可能的！四嫂你说呢？我说就是二嫂空床睡久了，见人先闻味儿。”

四王妃已经有些不高兴，没接话，她是王妃，蒲里衍指定认得她，只不过她可能记不得蒲里衍了，但晚上在海边天那么黑，蒲里衍一眼便能认出她来，这个怎么解释？

如果蒲里衍是假的又怎会一丝不差地行金人的礼节？

再说宗弼岂能像二嫂说有那么不堪！

王妃很讨厌娄室，宗强的死她现在不想多提了，女人得往前看，安排好了自己的退路才是怀念宗强，但宗强的死只要有不正常的地方就跑不了西路元帅宗翰。

燕京留守本来是宗强，宗强一死宗翰立刻从洛阳移驻燕京，并朝四叔拿到了燕京留守之职，娄室这个可恶的东西是宗翰的部属，真当女人好骗？

她好像也看出四王妃的意思，说，“蒲里衍也很讨厌娄室，在岸上一点面子可都没给娄室。”

好象是验证王妃的话，门外响起一个使女不满的声音，“连碗都不干净，饭菜怎么也和她们的两样？简直是猪食嘛！”

使杵的小伙子回敬道，“这是四殿下的船，四殿下家里人吃的用的当然要好一些，嫌不好就别抢着上船。”

“夫人说要见我家副元帅！”

“好啊，夫人快去见，要不要下船？我去回禀蒲里衍把船靠靠岸。”

使女不说下船了，“至少也得有盘羊肉呀……”

“我们蒲里衍已经派人上岸去给二王妃、四王妃和王妃找羊肉了。”

王妃说，“娄室家的使女一样的可恶，在这里还摆谱！”

二王妃以为是自己多疑了，晚饭的时候，三位王妃的桌上果然有了羊肉，满舱里飘着羊肉特有的香味。

使铁杵的小伙子乐呵呵的告诉王妃们说，羊肉是朝娄室给她夫人们要来的，副元帅都给烤好了，但他只想让娄室的夫人们闻一闻味道。

他的话一下子把二王妃逗笑了，对岳云道，“你能给我拿张弓来不？”

岳云连喯儿都没打，“怎么不能啊，王妃你别说要张弓，你说要蒲里衍手里的开山大斧子也得马上拿过来，但王妃你要弓做什么呢？”

二王妃心情大好，“有时我看那些鸟儿飞的太低了，就在桅杆上不远的地方盘旋，反正没事做，兴许我能打下来一只呢？四妹我们不就又有了野味吃。”

……

御营司上岸的二十个人弄回了羊肉，但不是朝娄室要的，因为他们在拖着车赶路的那些人里没看到娄室。

人数也不对，只有少一半。

这些人刚把打到的野羊烤熟了，嘴还未张开，元帅夫人派上岸的人就到了，大夫人想吃肉，谁敢不给？

御营司的人拿话一套，得知娄室嫌带着车走的慢，“他自已和一百骑兵先行一步去韩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