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出声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张信。
《笑傲江湖》曲,乃是原著里最出彩的绝章,可以说是整部小说的主题,他当然是想要亲耳一听的,此刻听来,果然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第一世时,他是个普通人,对古音古韵没有研究。
到了第二世,做了皇帝之后,免不了要摆酒赐宴,便对音律多了几分理解,虽然称不上是大家,但比院里的诸多文盲粗坯,还是要强不少的。
此时,张信鼓掌赞叹,面有敬佩之意,使得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与此同时,刘正风与曲洋正沉浸在琴弦合奏的最后余韵中,由于是人生最后一曲的缘故,二人发挥极好,更甚往昔,心头亦是颇为自得。
蓦然闻得此言,登时心头震撼,忍不住望向张信,眼睛泛起亮光。
然后顿生知己之感,忍不住齐齐大笑。
“哈哈哈。”
“这位小朋友真乃我二人知己也,竟是一言道出了此曲名字。”
“妙极,妙极!”
这是刘正风抚须赞叹。
屋顶上盘膝而坐的曲洋,惜字如金,虽未对张信发表赞叹,却也生出欣赏之意,连连点头道:“刘贤弟所言极是,这位小朋友非凡人也。”
说罢,二人放声大笑,声音越来越高亢,蓦然戛然而止。
众人骇然而呼。
只见无论刘正风还是曲洋,身上气势陡然沉寂下来,两人面带笑意,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竟是在放声狂笑中,齐齐震断了经脉。
见状,院里众人无不惋惜赞叹。
听闻过二人的琴箫合奏,满院群雄对二人的友情,再无半分怀疑,即使对曲洋,亦是生出敬佩之意,觉得他果真如刘正风描述一般。
尽管身处黑暗,却始终心向光明。
乃是一位光风霁月,胸襟坦荡之辈。
此刻见二人齐齐震断经脉,脸色死灰黯淡,纷纷露出了同情惋惜之色。
然后,刘正风看向嵩山派众人,豪迈笑道:“丁师兄、陆师兄、费师兄,刘某如约赴死了。且放开我的妻室女眷和一众弟子吧。”
此时,刘夫人、两个儿子、女儿刘菁、刘府众弟子,齐齐面带悲色,放声恸哭起来,真是见者惊心,闻者落泪,众人脸上纷纷闪过不忍。
“这……”
丁勉、陆柏、费彬三人对视一眼,不禁露出几分迟疑。
左师兄的命令,可是如果刘正风不从,便杀绝刘家满门,震慑正道势力的。
只是刘正风与曲洋已经自断经脉,离死不远,削弱衡山派底蕴和震慑武林群雄的目的已然达到,丁勉三人对视一眼,也兀自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脾气暴躁的定逸师太喝道:“刘师弟已然自绝经脉,你们还要如何?难道真要杀绝刘家满门,方能显示左冷禅的盟主威严吗?”
此言一出,其余诸人全都望向嵩山派,暗暗皱起了眉头。
刘正风与魔教长老结交,已然付出生命的代价,若是嵩山派再不依不饶,还想对刘府妻眷弟子动手,那可是大大坏了江湖规矩了。
祸不及家人,嵩山派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吗?
登时间,满院群雄对嵩山派有了意见,纷纷露出不善的目光。
丁勉三人悚然一惊,连忙对弟子喝道:“快放人!”
霎时间,刘夫人、两个儿子、女儿刘菁、向大年、米为义等刘府弟子,纷纷朝刘正风扑了上来,一个个面带悲色,止不住的大哭。
见状,刘正风笑了笑:“大年,为义,去把为师准备的礼物取来。”
“是。”
向大年、米为义领着众师弟走向后院,没过多久,一人捧着一张锦盘走来,木盘上铺着红绸,上面是一卷卷书册,众人见了,不由愕然。
就在这时,刘正风笑道:“这是我与曲洋曲大哥合创的《笑傲江湖》乐谱,算是刘某此生唯一得意之作,诸位若是喜欢,便上前拿上一本吧。”
话毕。
刘府诸弟子端着锦盘,穿梭在酒席中,将《笑傲江湖》乐谱一一分发了下去。
华山派的酒席上。
张信、令狐冲、岳灵珊、陆大有等人也是人手拿了一本,瞧见封面上的“笑傲江湖”四个大字,不禁对张信纷纷侧目,暗道佩服。
展开一瞧,一股崭新的油墨香扑面而来,显然是刚刚刊印不久。
然后,众人便抓耳挠腮起来。
只见书页上满是晦涩的字符,像是汉字却又模样古怪,众人见了不由纷纷惊奇,这时便有见识的出来解释说:“此乃古文乐谱特有的文字。”
众人这才恍然。
瞧着一本本《笑傲江湖》的乐谱分发下去,无论刘正风还是曲洋,嘴角全都勾起笑意,眼睛亦是愈发明亮,只觉得平生夙愿已了,再无半分遗憾了。
这时,乐谱大半分发完毕,刘正风又对嵩山派众人笑道:“嵩山派的诸位师兄、师侄,也各自拿上一本吧。此乐谱虽对修炼武艺无用,但闲暇之时,也能陶冶一下情操。”
此言一出,院里群雄吃了一惊,旋即又是敬佩不已,只觉得刘正风此人胸襟宽广,果然非常人所及!
“可惜了,可惜了。”
黑衫书生‘闻先生’一边翻阅着手里的乐谱,一边望着刘正风、曲洋二人,神情惋惜的连连说道,也不知是说乐谱还是说其人。
方才的琴箫合奏,嵩山派众人也听在耳中,只觉得此曲果然玄妙,非常人所能演奏。
此刻看着群雄人手一本翻阅,心里正心痒难耐,暗自羡慕不已,骤然闻得此言,登时大喜过望。
于是一人接了一本,旋即面色复杂,躬身对刘正风道谢:“多谢刘师叔。”
“嗯。”
刘正风笑着点头。
神态慈祥,浑无半点怨恨之意。
见状,众人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就这样,生机一点点流逝,刘正风与曲洋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慢慢合上了眼睛。
霎时间,院里哭声四起。
从此,《笑傲江湖》成为人间绝唱!
再有弹奏者,也不是今日之意境了。
目送刘正风、曲洋二人逝去,张信长长一叹,旋即将乐谱揣入怀中,准备闲暇之余,也去学一学琴箫之法,试着吹奏一二,聊以自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