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宣北坊东南角一处民宅。
“爷!事情闹得这么大,连锦衣卫、东厂都惊动了,你说这如何是好啊?”王波急得在屋内团团乱转,嘴里不住念叨着。
王波身高不过五尺,再加上人长得胖,脸也圆,似是一个皮球在晃来晃去。
范彪看得心烦,斥道:“好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先坐下来。”
王波坐下后,急躁不安道:“爷你说事情好好地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朝廷明明已经派顺天府尹与咱们协商,这锦衣卫、东厂又闹得哪出?”
范彪消息灵通,一早就知道了朝廷发生的事,瞥了眼满头大汗的范彪道:“你老实告诉我,上次你告诉我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王波一口道:“这可是当朝尚书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是吗?”
“爷,这等大事,我哪里敢骗你?”王波赌咒发誓道。
范彪嗯了一声,淡淡道:“旁人知道你来这里吗?”
王波急忙摇头道:“爷您放心,我没对任何人提过,我是一个人来的。”
“行了,这件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老实待在这里,明天就没事了。”范彪点了点头,而后朝一旁的范毓德使了个眼色,道:“你先喝杯茶冷静冷静,今晚就在这里睡一觉。”
王波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舔着笑脸恭维道:“哎!有爷您这话我就放心了,这京城哪有您爷搞不定的事。”
王波之所以来找范彪就是为了得到他的庇护,如今得到他的承诺,一颗紧绷的心也骤然一松,端起一旁案几上的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范彪看着王波将茶喝下,嘴角轻轻向上一扬。
“爷,您说......”王波话刚说一半,就感觉鼻子似是有东西流淌出来,伸手摸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将其吓了一跳。
王波只见他手上满是鲜血,正想要说什么,顿时腹部痛如刀绞,他喉咙一甜,“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王波双手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面容扭曲,瞪大了眼,他哪里还不知道刚才喝的茶中有毒,惊恐道:“为、为......什.......么?”
范彪双眼尽是冷漠,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他,直到王波断气,他才挥了挥手。
范毓德上前确认王波已死,道:“抬走!”
门外,两个灰衣手下将死不瞑目的王波抬了出去。
待人被抬走后,范毓德踟蹰片刻,小心翼翼道:“爷,事情也不一定是从他这里泄露出去的,有他在,咱们以后能从他这里得到不少情报呢!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范彪浑然不在意道:“咱们只是商人而已,赚钱才是首要的,至于替鞑子打探情报不过是顺手而已,能搞则搞,我可不想为了这点儿事把范家搭进去。”
在范毓德告知他锦衣卫、东厂插手之后,范彪已经决定放弃王波了。
范毓德不敢反驳,道:“爷说的是,那这条情报咱们还要提供给鞑子吗?”
范彪摸了摸下巴,琢磨片刻道:“若鞑子问起来,如实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省得找咱们麻烦。”
范毓德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西直门大街,锦衣卫与东厂两方人马各占据街道一边对峙。
“哎呦!痛死我了!”王石宇疼得哀嚎大叫,手指着吴邦辅,咬牙切齿道:“你死定了,我叔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王石宇早已不复先前潇洒模样,脸肿得犹如猪头,衣服也扯得成了烂布条,活脱脱一个叫花子。
反观吴邦辅,除了一身飞鱼服被扯开了,并未受伤。
谁让锦衣卫这边人多呢,而且是先发制人,从一开始就按着东厂番子打。
东厂千户黄仁得到消息率人赶到后,见得王石宇惨状,脸色不由发白,东厂上下谁不知道督主对他这个侄子宝贝的紧,如今却被打成这样,督主不发疯才怪。
黄仁额头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吴邦辅道:“你是自己跟我去东厂请罪,还是等督主亲自去锦衣卫要人?”
吴邦辅刚要迈步出去,一只手拦在了他身前。
吴孟明回头瞪了眼儿子,朝黄仁拱拱手道:“黄千户,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此事虽说是犬子动手在前,但起因乃是王千户阻我锦衣卫办案,改日我定当亲自带犬子前去赔罪。”
“这话你自己向督主说吧!”黄仁不吃吴孟明这一套,冷哼道:“拿人!”
话音一落,黄仁身后的番子就要动手拿人。
吴孟明心知他儿子一旦落入东厂手里,死不一定,但半条命一定没了,岂能容东厂番子将他儿子从他眼前带走,面色一冷,道:“我看谁敢!”
一众锦衣卫亦是上前齐齐上前一步。
“好!好!好!”黄仁脸色铁青,气急道:“这次就连你们锦衣卫指挥使也救不了他,你们就等着督主的怒火吧!”
吴孟明胸膛一挺,道:“我等着!”
黄仁甩下一句狠话,带着王石宇匆匆离去。
吴邦辅望着自家老爹,不可置信道:“爹,你何时变得如此硬气了?”
“哼!”吴孟明狠狠踢了一脚吴邦辅,斥道:“孽子,你可知闯了多大的祸?”
吴邦辅头不禁一缩,嗫嚅道:“爹,你是不知道王石宇他多嚣张,我已经是一忍再忍了,再忍咱们锦衣卫都成他们东厂孙子了!”
“哎!”吴孟明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边的事你别管了,先跟我回北镇抚司。”
“恩!”吴邦辅情知闯了大祸,不敢再多说什么。
东厂,王之心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犹如一只暴怒的狮子,在大堂内来回乱转。
堂下,千户、百户、掌班等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
“督主饶命啊!”
......
大堂之外,惨叫声起伏不断,不多时便没了动静。
锦衣卫、东厂可谓将京城搅得满城风雨,一时间粮商人人自危,但却也惹恼了一伙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