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衣是内衣,里面穿的打底,青妗是青色交领,长衫本色是淡青,因为洗涤的次数太多所以有些发白。
齐妙不晓得这身搭配其实一点历史依据没有,篡了好几个朝代,完全是某人随手拿过来用的,不过好在这本来就是个架空的世界,穿越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能用来瞎掰的。
这就是某人为何不把背景固定在某个年代的原因,瞎掰胡扯起来能方便点。
“是这道理吧,老张。”
张魂使愣了愣,瞪着粗眉大眼不明所以的看了齐妙一眼,闷声敷衍道。
“是是是,大人您说是就是,反正您是大人我是属下,我还真能说您个不是?”
齐妙很受用的一点头,也不管张魂使这话里的敷衍和虚伪,乐呵呵道。
“嗯………孺子可教。”
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了衣裳的小齐大人与不穿衣服的小齐大人立刻换了副气质,长衫是张世才在各家各户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配着齐妙清秀的脸庞,颇有一番温文尔雅的书生气。
十几年的学不是白上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他齐某人又恰好生活在一个知识爆炸的年代,电视剧里那么名角大家演过儒生才子,他随便挑几个镜头模仿都能一二。
如沐春风一般的温煦笑容,嘴角微微勾起但一定不能露出俩颗大门牙,文质彬彬的举止言谈,一定得慢条斯理而且神色必须从容自若,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沉着不迫感。
行走时右手要拂袖弯曲身前,左手则背负身后,时不时说些文绉绉的大道理,可又不能太过文雅酸腐,最好可以带点通俗易懂的心灵鸡汤,哪怕是毒汤也行。
装逼嘛。
不装怎么会有逼格?
齐妙一边充满恶俗味的想着,一边低头看着不时从长衫下襟中露出一角来的运动鞋,越来越觉得格格不入。
“不怪下官疏忽,实在是这大牛村太过贫穷,村内鞋履多有破洞,能找出这件素衫以属不易,到了常宁县城,下官定让妻内为大人量身裁纸一身得体衣衫。”
一直小意打量齐妙神色的张世才微微躬身,略带委屈道。
“无妨,这身挺好,本官很满意,张大人辛苦了,本官会记住张大人的一片心意。”遮羞大事解决后,齐妙心情不错,连称呼都由张世才改成了张大人。
见齐妙真心满意,张世才唇上俩瞥小胡子立刻翘了起来,俩位魂使在一旁看月光,假装没看见这边齐某人假惺惺的承诺。
没有具体的计时工具,齐妙拿捏不准此时到底是几点,通过月光依稀判断出不超过子时,也就是午夜十二点,通过张世才的描述,常宁县虽是魁岩山脚下最大的县城,可一般在刚入亥时就会关闭城门,大慨是晚上九点左右,他现在已经过了城门关闭的时间,于是干脆不再着急赶路。
离常宁县越近,人烟越稠密,但大多是村落,没找到驿站旅舍之类的住所,张世才说可以先在一户农舍家借助一晚,古时的脚商赶夫都是如此,齐妙看了看他们三位魂魄,觉得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比较合适。
随意找了间路旁破庙,齐妙就这样合着衣服睡了一晚。
算上昨晚,他以至少有俩天未曾闭眼,这一觉睡的很美,直到被一阵脚步声扰乱才悠悠醒来。
睁开眼,发现天以大明。
来人是俩位男子,背着竹篓,竹篓上方以布条掩盖,隐约能看出些树根草茎,齐妙认出其中有一样名叫山葛,是味很寻常的草药原料,一路上没少看到。
应该是附近山民,挖了些山间草药去常宁县换点生计。
齐妙起身,拍了拍了长衫上的灰土,然后学着张世才的模样辑手弯身打了声照顾。
“几位可否是去常宁县?能否让在下随同?”
他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不会像刚来那般第一件事先递烟套近乎。
说起烟,哎……以前下决心戒了无数次,这一次不需要下决心,想抽也抽不上了。
俩位村民见状停下脚步,一位略显青雉的少年好奇打量着他,尤其是齐妙的一头短发,而另一位年长的老汉见齐妙青衫素白,模样清秀举止有礼且夜宿在破庙里,以为这是一位游学赶路的书生,便笑声道。
“先生也是去常宁县?若不嫌弃随老汉与侄儿一同行走就是。”
齐妙一听,快走几步赶上对方,连声感谢。
几位魂魄不喜阳光,此时不知躲在何处,齐妙也懒得寻找,他们三一个比一个精明,应该不会离自己太远。
“听先生口音像外乡学子,不知来常宁县是路过,还是要去张解元府的请教学问,若是后者,先生恐怕要在常宁县待上一段时间,那张家才子刚中解元不久,这几日门客肯定极多,不过好在这几天有庙会,先生不妨先逛一逛县中庙会。”
通过交谈,齐妙知晓眼前这位年长的村民名叫朱亮,侄儿叫朱志明,是附近朱家村的村民,今日入常宁县想凑庙会卖些山中特产,填补生活。
朱志明还在不时打量着齐妙的头发,看的齐妙恨不得赶紧用块头巾将头发抱住。
身之发肤受之父母,这里虽然是奇人怪士最多的南疆,可一位短发男子还是很少见的,朱亮年轻时跑出脚夫,见过些身着装扮与他们不同的外邦奇人,所以心中好奇却能保持表面上的平常。
朱志明年轻,碰到了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假装没看见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齐妙略一思索后回道。
“在下才疏学浅,那里能和一州解元请教学问,只是路径此地于是看看地方风情。”
“先生不用谦虚,以老汉看来,先生的学问不比那张家解元差上多少嘞。”
齐妙汗颜的辑辑手,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合适,他自己几斤几两很清楚,装模作样还行,真说起学问来,会背些古诗词算不算。
朱亮没看见齐妙的尴尬,继续自言自语道。
“说起张家解元,附近十里乡的没有不夸奖的,他父亲生前当县丞时,他整日游手好闲的当二世祖,父亲死后倒勤奋起来,几年时光,没想到真让他考出了份明堂。”
县丞?张家?张世才?
齐妙听到这里怔了怔,赶紧问道。
“朱大哥说的可是张世才,张县丞?”
老汉眉头一皱,没来得及说话,年轻的朱志明一脸愤愤抢先回道。
“就是这个天杀的大贪官,齐先生难道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不过我见过他的坟。”
齐妙见朱志明一脸愤愤,又看老汉眉梢微皱,知晓这个时候最好先撇清关系,别被这位惹得地方民怨的贪官给牵连。
“坟?”老汉眉头更皱,悄悄打量了齐妙几眼,不再言语,连侄儿几次开口都被他压了下来。
齐妙尴尬的继续跟随,知晓老汉对他已经起了戒防心,自己来历神秘,能一口提明张世才这个名字,不知道与张家有什么关系,万一将刚才那句骂语传给张家,难保有什么麻烦。
三人不清不冷的走着,气氛和刚才不同而语,好在常宁县很快就到了,齐妙找了个由头先行告别,然后顺着人群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