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姑娘一席话,胜过读了万卷书。我明白了,谢谢你。”
赛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切水果的匕首,朝着自己摊开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小拇指,毫不犹豫的就砍了下去,只见血水染红了一片,赛巴的小拇指也砍断了,忍着剧痛,决决道,“我赛巴,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以断指对天起誓.....此生此世,永不再赌!....若有违背,定然不得好死!....”
赛巴扯下自己的衣襟,包扎了伤口,又收起了断指,和桃红道了别,“桃红姑娘,再见了.....我会回西域找份正当的职业,好好活着的,从此,西域赌圣不复存在了.....”
“好,我敬你是个汉子,慢走不送。”
桃红清理了一下现场,杂物都整理和打扫干净了,才喝了杯茶,长舒一口气。
赛巴走了,又安静了下来。
“梁上君子,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莫不是想等奴家忙累了,躺上床榻休息之际,来钻奴家的被窝么?”桃红故意戏谑的继续说道,“奴家早就从良了,那档子龌龊事早就不干了,只不过,英雄要是长得俊俏,说不定奴家就愿意跟你私奔了,可否现身一见?”
“哈哈哈....怕是让姑娘失望了,在下的盛世容颜,姑娘是见不到了!”
下来的是一个黑袍男子,还带了面具,声道也是故意变了的,并不是正常的发音,反倒是难听刺耳。
“阁下来了多久了?若不是那赛巴切指之举,扰的你侧身观看,也就没有那落下的稍许尘埃,让我知道了你的存在,阁下的轻功实在了得,桃红是自叹不如!”
桃红再取了一个新杯子,沏好了茶,连杯子一齐扔向了那个面具人。
面具人一个敏捷接了杯子,坐上了椅子,杯子里的茶水,那是一滴不撒,慢慢的掀开面具下巴处小小的一隅空间,小呷了一口,还连连称赞道,“好茶!好茶!财大气粗的红袖坊,果然连茶水都是这么好喝!要不是有要事要办,我真想好好逗留几日了。”
“阁下说笑了!粗茶淡水,不足挂齿!不过,奴家是真的想看看阁下的模样,单身的日子久了,就开始想男人了,总琢磨着吧,这女人单身一辈子也不是个事儿,更何况还是奴家这么好看的可人儿,常言道,生儿育女,那是女人的天职,神圣而幸福,奴家如今都二十六七了,再大就是黄脸婆没人要了,我看,阁下就从了奴家罢,给奴家看看你的脸蛋儿,若是个帅哥,我就把自己给嫁你了,反正看你的身材模样,年纪也至少有三十多了!”
桃红腾空而起,伶俐迅速的接近了面具人,掏手就想要去揭那人的面具。
那面具人单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留出来对付着桃红的攻势,竟然是游刃有余,双手并用的桃红,愣是讨不到半点好处。
既然功夫上讨不到便宜,桃红干脆装作滑了一跤,跌跌撞撞的就往面具人的怀里扑去,“哎呦,奴家滑到了!救命啊!.....”
面具人双脚一撑,连带着椅子都飘走了,几步之外,毫无波澜,一杯茶还是完好无损的捧在手里,“我不过是想喝完这杯茶罢了,你那么激动干嘛?桃红姑娘,你的过去固然可怜,但是你现在完全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再找个普普通通的好男人,简简单单的过完下半生,难道不好吗?”
桃红的演技很真,是真的假戏真做的扑倒了下去,不过,就在扑到地上的千钧一发之际,浑身的内功施了出来,如同浮羽一般,轻盈掠起,不一会儿,就又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椅上,“阁下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奴家都要扑到在地上,惹得一身灰尘了,你都是这么的袖手旁观,当真是铁心肠啊。不过,奴家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你不喜欢奴家,奴家也不勉强于你,阁下请说吧,潜入红袖坊,究竟所为何事?”
“我不过是随了你们的女弟子们,一并溜进了罢了,又趁人不注意,爬上了梁上,时间并不算长,也没有冒犯之意,看你的骰子玩的这么好,也想和你赌上一局了,老实说,我并不会赌博,只是略知一二而已,今日现学现卖,输了姑娘也莫要见怪!这样可否?”
“看你的样子,和手上的手法,确实是个武林高手,却一点也不像个赌术高手,那么,阁下倒是说说奴家听听,你的赌注是多少钱,想怎么个玩法?”
“你们有什么玩法?我是真的不会玩。”
“各种的都有,只是最好玩的还是骰子,简单,容易学,阁下不是说现学现卖吗?玩骰子最合适!骰子大体有两种:第一种是比点数,就是双方规定比大还是比小,然后双方摇骰盅,最大的或最小的人算赢;第二种是押大小,三个骰子最大十八点,骰子摇的比九点大,就是算大,摇的比九点小或者就是九点,算小,押大押小的看点数盘输赢,赢得一方平分输的一方钱财,这种的适合很多人玩,不大适合。请问阁下,比点数是比大还是比小?用普通骰盅还是千年玄铁骰盅?”
“普通骰盅,比大!至于我的赌注嘛,我不是来赌钱的,我是来赌人的!我赢了,你们乖乖把前几天你们抓的逍遥津余傲天那个小崽子交给我!我要是输了,小崽子我不要了,我全身而退。”
“奴家为什么要答应这种毫无好处的赌局?无论你是输还是赢,你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就因为你们红袖坊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可以打得过我!我要是愿意!这里直接可以变成一片人间炼狱!血流成河!你没得选择,我若不是听得你们并不是一些十恶不赦之徒,连这个赌局的机会,我都不会给!”面具人只用内力,就把坐着的座椅击的破碎,而他自己,依旧凭空保持着那个坐姿!
这声响把门外守卫的弟子惊扰了,开门进来了两个,“什么人!竟敢擅自闯入红袖坊?”
“退下!”桃红一声严厉的呵斥,只是想示意弟子们不要轻举妄动,她凭感觉知道,这个面具人并不像是信口开河之辈,若真是个顶级的武林高手,让红袖坊染了血,那是她最不愿看见的结局,“去把余傲天叫来!阁下是要带他离开,但这事至少需要问一下他自己的意见,且不管他同不同意,这也是个必要的流程,媚娘托付给我们红袖坊的孩子,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没了,到时候她回来了,我们也实在是不好交差了。”
“可以,至于红袖坊坊主媚娘那边,只需要告诉她,是逍遥津的人带走的即可,而且,绝对不会伤那余傲天小崽子一根毫毛,他绝对能好好的活下去的!”面具人继续道。
“还不快去。”
桃红催促道,几个弟子愣了愣,听了催促,这才快步离去。
“阁下看起来确实像个武林高手,鲁莽的冒险是不必要的,奴家只是希望红袖坊平平安安就行了,这赌局我接了,毕竟,这确实是最兵不血刃的好办法了。”
桃红新取来了两个普通的骰盅,拿出了两个骰盅里的骰子,“这些事普通骰子,容易内功震荡破裂了,我们换千年玄铁的,震荡不破。”
“随你的便,我既然提出了和你赌一局,自然有赢你的法子!”
“阁下说自己不会赌术,却这么胸有成竹的认为绝对的赢奴家,刚才的张员外的事你也看见了,奴家纵横赌界这么多年,经验丰富,技法了得,每每都能逢凶化吉,赢下赌局,今天,阁下一个连入门级都没有的人,就指望能赢奴家?是不是狂妄自大了!”
桃红心里是相信自己会输的,但是,这个面具人却让她忌惮万分,甚至于是惴惴不安,这种不详的预感,确实是第一次。
“论赌术,我技不如人,甚至我连游戏规则都刚刚才懂,不过,我领悟的算是很快的吧,我和你的赌局,输赢并不在于赌术的高低,而在于,赌心!”
“赌心?”
“赌术高低,不过是技巧高低罢了,长年累月的刻苦练习,谁都有可能成为一代赌术高手,而赌心者,重点在于揣测对方的心,即对方的想法,对方可能用到的对策,若能读懂对方的心,并适当地制定策略,想要赢下赌局,拙劣甚至于一点赌术都不会,照样可以赢得漂漂亮亮!而我,已经读懂了你的心,我并且赌定了你的心,会按照我的想法,输掉这一把赌局!”
“阁下真是个赌界的天才,竟然提出了“赌心”的言论!的确,你说的并没有错,奴家刚才赢那个西域赌圣,也完全可以用你的赌心理论解释的明白,只不过,你会赌心,我同样会赌心,而且我还比你赌术厉害的多,所以,这一把的赌局,并不见得奴家就会输!”
“不!你会输得,而且输的心服口服!听了你桃红的身世故事,我才对红袖坊有了更加不同的认识,你们的事迹,看似上不得台面,然而骨子里却是真心的好的,这也是我不想伤害你们一丝一毫的最主要原因,可是,我必须要带走余傲天,为了让你们没有一丝抱怨的把他交给我,我才临时想到了这么一个有趣且刺激的玩法,听说你桃红在赌桌上从没有输过,今天我就想给你一个善意的教训,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们红袖坊这样的经营模式,早晚有一天,会大祸临头的!江湖,是个不讲善恶的地方,即使你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别人根本看不见,别人只会眼红,别人只会嫉妒,从而报复你,打击你,并最终,毁了你!我希望我破了你的不败神话,能善意的劝导了你们,回头是岸!”
“奴家谢谢你的善意了,这条路是奴家和奴家的姐妹们自己选的,哪怕最终尸骨无存,也不会后悔!请你真诚的告诉奴家,你到底是不是逍遥津的人?”
“是的,我是逍遥津的人,但是我保证,我并不是为了来伤害余傲天的,相反,我是来想保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