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闻城,凤鸣楼。
未时,阳光正烈。
此时,秋蕴身着一身高贵且奢华的华服,正满面春风地踏进凤鸣楼的大门。
凤鸣楼中的仆人见了,连忙上前迎接。
随后将秋蕴引到贵宾间。
并让他在此等候。
秋蕴优雅地点头,仆人退下。
秋蕴今天的神态,动作,尽显浮夸。
继承了他老爹秋策的优良传统,好面子。
此时得势,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事迹,贴在脑门上,供来者观赏。
怀着激动的心情,秋蕴在房内等了许久。
正疑惑那秦烈怎么还不来时,门外终于传来零碎的脚步声。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走进了房间。
正是秦烈。
秋蕴连忙上前,笑着拱手相迎。
“秦使者,一日不见,您依旧是这般雄姿飒飒。”
秦烈闻言,却没有说话。
而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却见房间内,除了秋蕴和他的几个拿着礼物的仆人,没有了别人的身影。
秦烈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秋挽棠小姐没随你一起来么?”
闻言,秋蕴显示一愣,以为秦烈只是随口一问,随即笑道:“我堂妹她今日事务繁忙,所以没有随我一同前来。秦使者若是想她,我让她明日再来见您。”
“哦?”
秦烈闻言,却是挑了挑眉,轻蔑笑道:“既然如此,那玉行的事,便明日再谈吧。”
秋蕴一听,顿时懵了。
“这?秦使者,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来找我谈生意的是秋挽棠小姐,秋家却把你派来了,你还问我是何意?”
“可,我们前天晚上不是说好,玉行的事,由我负责么?”
闻言,秦烈却是讥笑一声,道:“你们秋家,让谁来负责,我管不着。”
“但找我谈生意的,是秋挽棠小姐,如今我如约来了,秋小姐却事务繁忙了?呵呵,既然你们秋家如此没有诚意,那关于玉行生意的合作人,秦某还是重新考虑一番吧!”
重新考虑一番?
秦烈这句话,令前一秒还春风满面的秋蕴,瞬间如堕冰窖。
“秦使者,你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玩笑?原来在你们秋家眼里,我们李家的生意,只是一场玩笑?”
这一句话,更是令秋蕴表情彻底绷不住了。
“在下绝无此意啊!”
秦烈闻言,只是冷笑一声。
随后也不再跟秋蕴废话,转身离去,对着门外的几个壮汉仆人道:“来人,送客。”
“是!”
看着秦烈离去的背影,秋蕴彻底愣住了。
回过神来时,对方已走远,他想上前叫住秦烈,却被仆人拦下。
“秦使者,请你看在城主的份上,听我解释啊!”
“秋公子,请吧。”
直到被请出凤鸣楼,秋蕴的脑袋里都是一片浆糊。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自己,用三言两语,把秦烈给气走了?
把一份能让秋家身份连翻好几倍的生意给气走了?!
为什么好好的生意,会谈成这样?
秋蕴感觉自己的整个头皮都在发麻。这要是让自己的父亲知道了,以他的脾气,那不得杀了自己不可?
正呆立间。
就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喧哗。
“呦!这不是秋家家主吗?许久不见,近日可好啊?”
秋策正向着凤鸣楼走来。
此时的秋策,与秋蕴一般,都是盛装出席。
他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门。
大街上认出秋策的人,纷纷上来打招呼。
秋策一路上都是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子正在与秦烈谈一笔大生意。
闹得现在是满城皆知。
“秋家主来凤鸣楼,莫非是来谈生意来了?”
“见笑了见笑了,犬子此时正在凤鸣楼内与秦使者洽谈中。”
“原来传闻是真的!那真是恭喜秋家主了,来日,在下一定登门祝贺!”
秋策仰天大笑:“七日后,我秋家在凤鸣楼设宴!来来来,各位街坊都来!哈哈哈哈!”
秋策正大笑着,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不是秋大公子吗?他出来了,看来,这桩生意已经谈成了!”
秋策也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连忙欣喜着上前。
“蕴儿,生意谈得怎么样?”
秋蕴看着自己的父亲,此时脸色已是惨白。
额上更是虚汗连连。
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的身后,居然还跟着这么大一票看热闹的人。
见自己的儿子不说话,还这幅心虚的表情,秋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颗心猛然下沉。
这时,秋策身后的人群开始有人疑问。
“秋家公子怎么不说话了?怕不是高兴坏了吧?”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祝贺之声。
秋蕴仍旧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神已经空洞。
就在这时,凤鸣楼门口的喧哗,引来了楼内管事的注意。
“何事在此喧哗?”
一句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管事看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秋蕴,随即一脸轻蔑道:“秋大公子,你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啊?使者大人说了,你们秋家跟他摆谱,他很生气,他不想再见到你,请你滚吧!”
寂静。
管事一个滚字,令全场顿时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秋蕴和秋策。
秋蕴已经把头埋得极低,他要哭了。
秋策看着秋蕴,一双眼睛里仿佛要放射出极冰寒气,要把自己的儿子生生冻死。
“呦!这不是秋家家主吗?失敬失敬,不过使者大人今日不想再见任何秋家人,我看您也请吧?”
秋策身后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被秋策和秋蕴听得真切。
随后,这对父子,一老一少,皆是把头低了下去。
围观的路人们,无声地散开了。
·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啊啊啊啊啊!气煞老夫了!混账!混账啊!”
秋府,秋策的院子里。
封闭的房间里,传来秋策撕心裂肺的吼叫。
随之而来的,还有花瓶砸到地上碎裂的声音。
木椅被踢爆的声音。
玉器被掰断的声音。
“你这个逆子!你到底跟那秦使者说了什么?!”
秋蕴被父亲这震怒到癫狂的模样,吓得直接尿了裤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我真的没说什么......是那秦烈,他点名要秋挽棠同去,否则,便要重新考虑一番玉行的合作人.......”
闻言,满头花发已经凌乱的秋策,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倒退几步,坐了下来。
他双目通红,看着角落里的儿子。
沉默了许久,开口时,依旧是那要吃人的语气,道:“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