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铃钰转头看去,一道黑袍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此时他正一手背在腰后,一手握住了匕首。
但可惜的是,即便是刀锋淬了毒的锋锐也没能割破庞观的手掌。
胡因浦保持着前刺的姿势,严肃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能这么及时的阻止他的绝杀一击,来者不是弱手。
原本只要杀了这个女人,再抢走马车里的孩子,那么他主子的大事就可期,擅长暗杀的他这才没有直接进攻马车,而是要突然出手先杀掉这个女人。
“阁下也是裴元的客卿?”
胡因浦没有尝试抽出匕首,因为仅仅凭借刚刚那一手,他就明白这把匕首他拿不回,于是松开匕首,倒退三步,双手藏进袖袍,不足一米五的身高,看起来就是个侏儒。
庞观看都没看他一眼,倒是转头对着裴铃钰一笑:“裴小姐,我来的不迟吧。”
裴铃钰刚从死亡线上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心跳极为快速,连带着呼吸急促,从鬼门关下来,一时松懈,手脚有些发软。
“你不该牵扯进来,你知道他们背后是什么人吗?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情。”
庞观笑脸不变,朝那边打的火热的尹不归二人看了一眼,又转回来:“要什么身份才能参与?”
裴铃钰惊诧,本以为他会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可没想到他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裴铃钰稍一衡量:“现在的情况,至少二品往上,若要参与,得有皇亲国戚的身份。”
庞观:“嗯?还要身份?什么意思?”
裴铃钰白了他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你不是个笨蛋,看不出来我是军人?能刺杀军人的人你说是哪方势力?没有背景怎么参与?”
庞观轻轻的摇头,不以为意的笑笑:“裴小姐,世事远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复杂,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王道,本领才算根本,有了实力,天下间什么事情我不能参加?”
裴铃钰当即问道:“那你几品?”
庞观摸摸脑袋,迷糊道:“不知道。”
庞观说的是实话,但却听的裴铃钰心中火起,这女人,可不像江南道那边的女人温婉可人。
胡因浦有了撤退的打算,若是身处暗中,他无所畏惧,但一旦摆在明面上,他一个暗队排名第十的存在,可不经打。
“老六!还不出来?这位可是个高手,肯定符合你的胃口!”胡因浦朝着大河水底大喊。
这一声出口,裴铃钰当即大惊:“遭了,他们还有帮手!暗队到底派了几人过来?
不行,姓庞的,算我裴铃钰欠你一条命,请你帮我保护小元,等我拖住这两人的时候,你找准机会带着小元逃走,记住,一路向北,若是抵达帝都,将小元送到庆国公府,自有人给你报酬。
另外,若是实在事不可为,那也就算了。”
裴铃钰手拿两把大锤,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盯紧水面,严阵以待。
这女人此时的侧脸看起来尤其美丽,这种刚强的性子,似乎与庞观脑海之中的那个女人极为相像。
看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庞观眼神有些模糊,这种感觉不知道从哪里来,那种久违的心痛,来的是那样强烈,或许,自己也曾见过脑海中那女人的悲凉?
都是刀最能杀人,情最是杀心,专情总被世情伤,多情却是无情人。
庞观知道自己是专情的,因此此刻的他不想再犹豫。
河水突然炸开,水花冲上半空,三滴水珠被人以手指弹出,打在裴铃钰脚前地面,洞穿三个圆孔。
这三指比起斗鸡眼的雨中指玄要差的太远了,在庞观看来不过是小孩玩弹珠。
但在裴铃钰看来却是一品的标志,原本还有的侥幸心理彻底覆灭,这下真的麻烦了。
不过转瞬之间,裴铃钰眼神重新坚定,小元不能被他们抓走,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要拼尽全力。
炸开的水花中钻出一道青色身影,空中连续旋转,水滴四散,脚尖轻落桥上围杆。
其人一身青衣,披肩的长发上还在滴着水珠,细长的双眼略带笑意,白的过分的左手用食指背划过细嫩的没有一丝胡须的下巴。
最让裴铃钰心底暗沉的是,这人竟然靠着一身功力,强行将身上的水分蒸干,因此他一边翘着兰花指,做美人照镜样式,一边有白色的雾气从他衣服上升起。
“暗队第六,连容,竟然连你也来了。童大队长还真看得起我们。”
裴铃钰紧紧握紧锤柄,死志已生。
“哟呵呵呵呵裴家的大小姐哟你看你身为女人怎么都不爱惜自己呢?可惜了你这一副好皮囊啊。
裴元何等厉害的人,童老大不做万全的准备,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连容的声音听的庞观直起鸡皮疙瘩,他与尹不归完全不同,尹不归是阴冷,这连容简直就是阴阳怪气。
“老六,你还墨迹什么?办事啊!”
原处传来一声大喝,原来是尹不归在祖茂山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已经到了极限。
“看来是不能和你好好聊一聊了,既然如此,我这就送你下地狱,放心,你这幅完美的皮肤我会好好保留,不会伤了哪怕一点点的。”
连容娘里娘气的呵呵一笑,还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这幅样子实在让庞观有些看不过去。
裴铃钰知道连容是实打实的一品,连二品的尹不归她都接不下一招,要想挡住他,必须要先发制人,用尽全力。
裴铃钰当即就要先行出手。
可还没等她上前,突然发现自己的锤子被人握住了。
只见庞观将裴铃钰的一把锤子拿过,冲她说道:“这锤子漂亮,借我用用?”
裴铃钰惊讶:“你?”
庞观转头朝偷偷在马车里观看的裴小元温和一笑:“小元,等我三个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