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虽然没有佩戴头盔但也没有无视交通法规。
其实如果被叫停下来只要亮出超警的许可证,说出实情的话他们应该也会理解,但那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在车辆之间穿插危险行驶,与此同时与追尾的危险不同的紧张感让他的心脏扑通直跳。
为什么警官没有询问少女和被害者一句话就将她带走了?
这种非法的手续简化,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而且现在苏慕行驶的前方,别说是像样的警察局了,就连派出所都没有一间。
就这样前进的话会不断靠近外周区。
苏慕现在只能希望自己只是杞人忧天。
就在思考的期间,远远看去细小的巨石碑不断地变大,随处可见损毁废弃的建筑物。
这里就是繁荣的东京区域的阴暗面——外周区。
就在苏慕心想他们或许已经从这里通过了的时候,他发现从中段扭曲折断的信号塔旁边停靠着一辆巡逻车。
在大约相隔30米处慢慢地拉下制动以防发出太大的声响。
然后把电动车停在似乎曾经是加油站的废墟旁,然后慎重地走近。
苏慕不解为什么自己要鬼鬼祟祟的,但现在比起疑惑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绕过附近的废弃大楼走近巡逻车。
途中的一栋大楼的一楼只露出钢筋,里面的水泥墙壁被削去,墙纸和电线耷拉到地上就像是鬼屋一样。
用手一摸,像是石灰的东西簌簌落下。
这让人难以想象这里仅仅被废弃了十年而已。
附近一片死寂,目光所及之处完全看不到人影。
苏慕蹲下来走近巡逻车窥视里面,不出所料,少女和警官都没在车上。
苏慕一边对内心松了口气的自己感到愕然一边望向信号塔设施,接着朝那里前进。
穿过损毁的铁栅栏之后,突然从近处传来的声音让苏慕慌忙将背部紧贴到附近的墙壁上。
慢慢地把脸探出拐角,只见戴眼镜的瘦皮猴和平头警官背对这边站着。
离那儿不远处,刚才那个少女正背对铁栅栏伫立着。
少女也许已经死心了,对于不知接下来自己会有怎样的境遇以感到的不安让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背对这边的两位警官一言不发,散发出来的险恶气氛让苏慕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苏慕皱起眉头,心里寻思接来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枪声。
血液从远处的少女头部迸发出来。
少女双膝跪地。
她慢慢地伸出手触摸自己的头部,望着从那里流出来的血,似乎在努力去弄清眼下的事态。
接着子弹就如雨点一般袭来,腹部、胸部、手脚都被开满了洞。
就像遭受到电击一样少女身体后仰,被轰到背后的铁栅栏上。
“可恶,还没死!”
戴眼镜的瘦皮猴一边走近一边将三发子弹打入少女的头部。
她面朝下摔倒在地,一大片血泊在地面上扩散开来。她一动也不动。
警官骂了几句脏话,左右张望了一下就快步从现场离开。
苏慕用那双颤抖的脚走到她面前,然后弯下膝盖双手撑在地面上。
畜生!
莲太郎在心里痛骂道。
他将少女抱起来,也不顾会弄脏衣服紧紧将她抱住。
苏慕抱住她因失血而逐渐变凉的身体,一股让他浑身颤动的愤怒涌上心头。
警察不是一份保护无辜市民,坚守正义的伟大工作吗?
保护无辜的市民?
正义的伙伴?
去你妈的!
眼睁睁看着小孩被虐杀而坐视不理吗?
什么是正确,而什么是错误呢?
苏慕因心中的思绪无法宣泄而猛烈摇头。
就在那个时候,他抱在怀中的少女大口地呛了几声突出了鲜血。
苏慕微微张开嘴巴。
她还活着。
她或许还有救。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苏慕已经抱着她奔跑起来了。
时间已过深夜两点。
春天的夜里与白天的阳气不同,依然留有余寒。
苏慕步履蹒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不清楚这是否由于疲惫,但他感到难以忍受的饥渴和头痛。
今天一整天发生了各种事情,这也许是其余震吧。
回想起来,苏慕单手抱起超过30公斤的少女让助力自行车疾驰,这应该不是一般的劳力。
但由于他连命都豁出去了,所以非常奇怪地他并没有感觉到辛苦。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在危急关头冒出来的蛮劲。
少女被送到医院之后马上就被ER的医生推进手术室。
手术进行期间,苏慕就在走廊的椅子上接受其他医生的问话。
令他感到不愉快的是,在得知她是无亲无故的外周区孩子时,医生们所露出的表情。
生活在外周区的孩子不要说医保证了,就连有没有户籍都不清楚。
为她们进行手术,医院方往往收取不到手术费用,而要负担其手术费。
如果那个时候苏慕没有说出要为她垫付医疗费用的话。
最坏的情况医生恐怕会扯出“执刀的医生不在”这种明眼人都知道的谎。
在经历了总计小时的大手术之后,她保住了一条性命。
执刀的医生对苏慕说明,打入她身体里的是小口径的子弹、子弹并非錵弹而是普通的铅弹。
“被诅咒的孩子”令人瞠目结舌的再生能力、强韧的头盖骨,缺少了以上哪一个因素她都无法得救。
幸好那位像是将要退休的半老医生对这类情况也有所理解,他也询问了是谁下的手并且提议最好马上报警。
但苏慕只是苦笑,然后告辞了。
苏慕对少女得救了这件事很自然地感到高兴,但一想到接下来院方要求支付的手术费和入院费用,实际上也没法光顾着高兴。
走在深夜的国道上,老老实实地等待着信号灯同时四处张望。
但不要说行人了就连汽车都见不到一台。
很快就见到个榻榻米一个房间的自宅。
房间里没有点灯。
延珠当然不可能这么晚了还醒着,但之前苏慕心里有些许期待延珠或许还没睡,所以感到一抹寂寥。
“你看起来很累呢,里见同学。”
苏慕反射性地拔出手枪,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慢慢转过身,但自己的鼻尖也顶着一把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