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看着面前天真又可爱的美丽人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降临于格林特殊次元之后，小女巫很快就意识到了这里的异常。

而一上午的时间过去，第一位叩响她门房的客人也让安娜知道了自己身在什么样的故事里。

安娜在格林被赋予的身份还是女巫。

现在她面对的生物，只有一半人形，另一半，是标准的鱼身。

C85作为安娜的原生世界可没有什么安徒生存在，但是察觉到格林的异常后，通过任务指令的描述还有面前“客人”的显著特征，安娜很快就通过核心在多元旧闻里找到了她想要的故事——《海的女儿》。

“我是不可能这样把这瓶药给你的，你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只是为了走上陆地见他一面？”

“爱情或许是盲目的，但是我不贪图你的声音，也不会成为你摧毁自己的帮凶。”

很显然，安娜接到的奖励任务比起胡宇和王可来说要轻松的多，她只需要把药剂送出，就可以收获美人鱼的歌声，在小美人鱼痛苦蜕变的时候，用女巫的法器收集那最后的声音，将其装在特制的瓶子里，对于安娜来说是轻而易举的操作。

更不要说，故事的最后，小美人鱼会化成泡沫，那东西也是上好的材料。

安娜并不是对第一次见面的美人鱼产生了同情的心理，虽然同为女性，但是安娜很清楚，情感这种东西，尤其是爱情，纯粹是基因推动激素分泌的结果，这个理论适用于大部分的碳基生物。

如果不是冲动作祟，那肯定是至少有一方被下了咒。

小女巫倒不是看破了红尘，或者鄙视沉溺爱情的人。恰恰相反，安娜很清楚，正是因为这些情感出自于生命最底层的驱动，它才显得如此强烈，如此难以抵抗。

重点在于，面前的美人鱼，并没有让安娜感受到她已经坠入了爱河。

安娜和胡宇差不多，也是过了二次试炼的征召者，她去过神秘侧的诸多宇宙，可以说有的地方比格林这里还要奇异难测，小女巫并不满足于单纯完成奖励任务，她在试探世界规则的底线。

只要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就可以不断地往更深处尝试。

“求求你了，女巫，我真的很需要这药剂。王子错信他人，很可能要……”

安娜摇了摇头，淡然地打断了小美人鱼的话。

“那个王子，你又不是真的爱他，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口舌了。”

这句话已经有了戳破窗户纸的感觉，小美人鱼沉默了一会，认真地问道。

“你真的不肯把药剂给我？”

“不给。”小女巫果断地说道，同时已经准备好了应付突然的战斗。

仿佛像是一根弦断了一样，有什么东西出现了变化，小美人鱼脸上苦苦哀求的表情消失了，她换了一个姿势，同时朝安娜说道：“喂，小女巫，那就把你的草药也给我来一份，难得的清醒时间，我想要放松一下。”

安娜露出了笑容，她脸上的雀斑彷佛都一起活泼了起来，这一刻面前的美人鱼变得不一样了。

“笑得还挺好看，我告诉你，对于我来说，你比那个狗屁‘王子’要迷人多了。”

接过安娜的草药，美人鱼直接扔进嘴里嚼了起来，她大大咧咧地滑动到门口，看了看太阳的角度，好像是在算某个将要来临的时刻。

“格林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安娜突然开口问道，她不像王可有那么多顾忌，如果真按照故事里所说，女巫是没有多少出场的机会的，除非她能找到另一个故事，不然安娜也只能向小美人鱼提问。

“唔……现在这里被称为‘格林’了么？呼……这是一座监狱，关押了无数多元宇宙里罪大恶极的犯人，让他们一直承受故事轮回之苦。”

美人鱼咬住了一片草药的叶子，吐了两个泡泡，她将迷人的侧脸扭正，带着邪意的笑容说道：“我也是犯人之一。”

“你犯下了什么罪？”安娜抬了抬下巴，小美人鱼说的话非常惊人，但是安娜的关注点也与众不同。

这个问题超出了美人鱼的意料，她惊讶地看了一眼女巫，然后把身子仰了过去，像是伸了个懒腰，白皙的身体满是流线的美感。

“我啊？我都是故事的‘主角’了，当然是罪大恶极里最穷凶极恶的那部分之一，我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毁灭了大半个宇宙。”

“到头来，她我也没救下来，自己还要在这里……在‘格林’享受失去声音，双腿撕裂，肉身蒸发的‘快感’。”

“日复一日。”

安娜止住了自己心里的另一个问题，她沉默了一会，出声说道：“也就是说，在这里，你是不死的。”

“关押在‘格林’的所有存在都是不死的，我们被剥夺了最宝贵的权利，我并不想活着……”

“不是因为故事轮回的痛苦……只是我早就失去了活着的动力……”

小美人鱼的眼神异常空洞，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演戏”的状态。

“你为什么不让故事继续进行下去了，是因为我中断了故事的逻辑么？”安娜进一步问道。

“是的……次元破碎之地，已经归属于这里的存在是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的，你是路过的旅客，我知道。”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让我在无尽的轮回里……能稍微喘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女巫心底涌动着淡淡的悲哀，她看着强颜带笑的美人鱼，轻声问道。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多久？呵呵，这里可没有时间的概念，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个破烂故事我经历过多少次了。”

“因为每次我在赴死蒸发前，都要在海底虚伪地哭泣，我的眼泪会凝结成珍珠，那些珠子不会因为轮回消失。”

“已经有一条海沟被我用珍珠填满了。”

“小女巫，不要给予我任何同情，我告诉过你，关押在这里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

“……我们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