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以前曾在烦闷的时候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过话，那更多算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王老板确实从来没有想过，如果真的见到了“另一个自己”，他应该有什么反应。

当然，地上躺着的到底是谁，王可需要和对方有过接触才能够确认。

右手稳定地握着燧发枪，王可努力不把注意力放在地上那把相似的枪上面，他的左手缓慢地落在了对方的背上。

“王可新生启明人”

“种族：人类”

“多元宇宙实力折算评级：……”

“……”

因为对方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王可没能看到更多的信息。

“草……”

王老板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懒得把地上的尸体翻过来看看对方长什么样了，鉴定术已经给出了答案。

咬了咬牙，王可还是把那尸体翻了过来。

王老板在那尸体上看到了自己难过绝望的凝固表情。

“唉……没想到我皱起眉来居然这么丑……”

揉了揉眉心，王可克制住了皱眉的冲动，他坐在了灰白的地上，一边是他“自己的尸体”。

“咋回事啊，老伙计……”

王可沉默良久，憋出来这么一句，那尸体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而且看起来这具尸体也要逐渐向之前辛克蕾的状态那样转变，渐渐地透明，留下沙化的痕迹和一缕人形青烟。

王可俯身，探臂拿到了地上的那把燧发枪。

“月光波维什”

…………

王可微微愣了一下，他一只手一把燧发枪，对比了一下两者的不同。

果然，“波维什”和“卡西亚”除了名字不同以外，特性非常相近，但是描述也有些许的差别，这不是两把一样的枪，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认为它们是配对的双枪。

某些东西出现了分歧……

王可没有犹豫，趁着尸体还没有彻底沙化，他猛地扯开了那袍子，衣物的碎裂下，已经柔软的胸膛露了出来。

胸口有胎记……但是形状不一样。

并非因为死亡或者沙化导致了形状改变，王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胎记和自己有很大的区别。

但是这具尸体的主人确实也叫做王可……预备启明人里难道还有自己的克隆体？！

王老板根本不会去思考自己才是克隆体的那种可能性。

握枪的双手紧了又松，王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放下两把燧发枪，自己对自己做了一个鉴定。

果然，王老板在种族的信息里，已经不会被判定成纯种人类了……

就算是失败的初拥，那也是血族亲王的初拥。

而地上躺着的，是一具纯正的人类尸体……

找到自己与地上“王可”的差别，并没有让王老板真正地放松下来，正是因为找到了差别，某些可能才变得合理起来。

在知道超弦空间源生之树的宇宙认知概念时，在第一次前往不归之路见到洛基时，王可就考虑过那个问题。

不同的宇宙之间的区别就在于维度的翻卷程度，而那些翻卷程度极其相似的宇宙，不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么？？！

所以当初王老板才会担忧许多个洛基逃出漫威世界给整个源生之树带来的威胁。

现在看起来，倒是王可先遇到了第二个自己……

似曾相识，不尽相同吗。

王可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王老板思考的这一会儿功夫，地上的尸体已经开始了加速沙化，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王可带着两把燧发枪走的远了一些。

他没有想着冲上去斩断尸体的手臂，看看那里是否有着和自己一样的空间包，王可不想对“自己的遗体”做更多的破坏了……

有一种理论说，平行空间的诞生与分裂就在于每个不同的选择，当小明选择早上吃麦片而不是喝纯牛奶时，无尽时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吃麦片的小明还有一个喝牛奶的小明。

以此类推，从根源宇宙诞生的那一刻开始，维度翻卷相近的世界到底有多少个平行空间，简直无法想象。

如果上面的理论真的成立，一般泛智慧生物的社会体系都会受到巨大的伦理冲击，因为死亡似乎变成了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毕竟吃麦片的小明第二天就出车祸死了，喝牛奶的小明可能会活到寿终正寝。

指数级的平行空间使得个体存在的意义急剧下降。

这与智慧生物的追求自我认知是矛盾的。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三个天问就变得无关紧要了，你是谁不关键，因为还有千千万万个你在对应的平行空间里生活着。

王可收回了发散的思绪，看着地上那捧一触即消的小沙堆，王老板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死去的那个王可和自己做出了不少不同的选择。

看起来他来到中间带的时间也比自己早上不少。

因为尸体的沙化消融，王可根本没有来得及检查那个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但是接连两具尸体，已经暴露了中间带危险的獠牙。

就是这暴露的代价有些高昂。

起身望了一圈四周，王可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既希望看到新的尸体……以便验证自己的某些猜想，又害怕看到另一个自己或者辛克蕾倒在眼前。

现在王可已经明白了那个重伤不治的辛克蕾所表达的意思。

她倒在那里之前，肯定已经见过了什么……

或许是另一个她自己……或许是好几个王可……

并且看起来，不是所有的辛克蕾和王可，都会做出友好的选择。

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黑暗森林，当两个王可相见时，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建立起最初的信任关系，尤其是那些还不知道“真相”的“王可们”。

辛克蕾也是同样如此……

这也是检查的一环吗？把预备启明人在平行空间的所有个体都投放到中间带？

这似乎称不上是检查……

这更像是某种筛选机制……

透水而出的感觉突然袭来，王可有些紧张，但是他很快就醒悟到，接下来的选择……非常关键。

超弦空间对于他的猜想做出了某种回应，给予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