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卿掏出那个的塑料袋,一层层打开。
渐渐有鱼腥味漏了出来,在空气中弥漫。
付卿提前找到了食堂的菜谱,每两个星期一轮换。
今天中午有鱼吃,所以他特地趁课间的时候溜到食堂后厨,发挥自己的特别能力,在大妈们没注意的时候顺了一点鱼块和鱼内脏。
啊呜!
阿咪的声音顿时响亮起来,它开始绕着付卿的腿转圈。
“就知道你喜欢这个,两周一次的大餐。我倒想多给你带,不过这玩意你吃不完就坏了,还记得上次吗?弄得整个屋子都是腥味,还敢上-我的床。”
唔……
阿咪停了下来,蹲坐在地上,用头蹭着付卿的腿,发出呜咽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所以从那以后我都不敢给你带多了,就这么一碗,吃完就等下次。”
看着阿咪的样子,付卿不禁笑了起来,他摸了摸阿咪的头。
“日子总得有点盼头不是吗?如果天天给你吃这个,也就没什么稀罕了。就好像我小的时候,买一包糖吃一个月,每天吃一颗,跟日历一样,那是我每天最期待的时候。”
“哎,说了你也不懂,好啦,慢慢吃,我洗澡去了。”
……
接下来的两天,付卿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实,跟往常一样,该学习学习,该摸鱼摸鱼。
重复的生活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头一低再一抬,一天就过去了。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付卿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笔盖上。
他抬起头,意外地发现其他同学都没有抢着去食堂。
他楞了一下,然后就看到老王从前门走了进来。
付卿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周日。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周日的半天休息反而没有第二节课后的二十分钟更值得期待,因为这一周老师落下的进度,按预定没有布置完的练习,全都要在这半天补回来。
不过这对于付卿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他待会要面临一个更大的挑战。
付卿拽出课桌里的单肩背包,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以往每到周日,他就没有办法潇洒,只能老老实实背个包,把一堆东西带回去,但这一次还是算了吧。
后座女孩儿还在收拾东西,付卿直接起身往后走。
走到教室后门的时候,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琪琪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之前约定的是在桥上见面,从学校走过去只要十分钟。
尽管他已经不再纠结,但脚上还是慢了几分。
十二分钟后,付卿来到了那一座立着青牛雕像的大桥前。
隔着数十步距离,他就看见了那一件标志性的白色兜帽长袍。
此时通明正面向大桥南岸的青牛塑像,似乎陷入了沉思。
桥头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看向他。
就连不时吹过的微风也掀不起他的衣角。
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此处一片空明。
好一个通明和尚!
心里那个总嚷嚷着“万一他有啥事不来了”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最后的侥幸终于破灭。
付卿深吸一口气,主动迎了上去。
“通明大师,我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通明身体微颤,转身面向付卿。
“施主……不,兄弟……同学……呃,怎么称呼?”
刚才的高僧气度瞬间消失无踪。
付卿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羞涩的少年,不禁呆住了。
你这是闹哪样?
彡(-_-;)彡
“付卿,我叫付卿。”
“哦,那……父亲,你吃饭了吗?”
“没呢,刚放学,要不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橘子好不好啊?”
话一出口,付卿一怔,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
因为实在太熟练,没有经过大脑就直接说出来了。
但眼前这位可不是班上的同学,之前都被他坑出家了,要是再得罪他,还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好啊,橘子就橘子吧,如果有饭吃就更好了。”
啥?[?_??]
付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位通明大师从小就在东安寺长大来着,都没上过学,接受的大概也就类似于以前的私塾教育,哪背过现代文。
呼——
“大师你也没吃饭?”
通明那张俊秀的脸皱了起来。
“是啊,本来是跟着师叔一起出来的。可是师叔去抓女妖精了,连饭钱都忘了给我。”
“啥?你师叔?抓女妖精?”
(O_O)?
付卿狐疑地看向了桥头最闪亮的一块招牌。
“春-水阁洗-浴中心”
妈耶,太刺激了,出家人还能这样的吗?
付卿先是一阵狂喜,有点迟疑地说。
“出家人这样不好吧。”
通明惊讶地抬起头。
“谁说我师叔是出家人了?他是正统的马家传人,除魔世家。”
女子口巴……
付卿顿时泄了气。
“父亲,什么时候去买橘子?”
“是付卿,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卿’。好吧,没关系,随你怎么叫。”
付卿看着通明亮晶晶的双眼,已经无力吐槽。
“话说你们东安寺不管饭的吗?还是说,离这里很远?”
“唉,寺里当然有斋饭啦。不过……反正你也要去的,干脆别花钱了,跟我一起去寺里吃斋饭吧。”
通明叹了口气,似乎一提起东安寺,又恢复了几分之前的气度。
他袖袍一甩。
“走吧,跟我一起去见师父,顺便吃个斋饭。”
不就是斋饭吗?
你在外面不也老老实实吃素吗?
有什么分别?
付卿有点难以理解,却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这条路……
正好是付卿回家的方向。
好吧,随便了。
一路上,为了转移注意力,付卿开始随便找话题。
“对了,通明大师,请问你师父是?”
“我的师父是普通和尚。”
“呃,没当上住持也没关系,我是问,他的法号是什么?”
“就是普通啊。智慧圆明,寂照普通。师父是普字辈,我是通字辈。”
这……
彳亍口巴。
这法号也起得太随意了点吧。
“不过,我师父在业界可是很有名的,我刚刚还以为你听过。”
我就是一普通学生,我上哪儿去听说啊。
“这个,我真不知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哦,我才想起来,你父母还健在吧。”
“嗯,对啊。啊?”
付卿随口应道,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叫我父母还健在吗?
难道他说的业界是……
“方圆二十里,家里白事都是叫我师傅去做法事的。”
果然……
( ̄ェ ̄;)
我还是闭嘴吧,免得又扯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题。
一路沉默无语。
付卿走在通明的后面,看着这位年轻的大师摸着自己的光头,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亏我之前还在他面前那么小心翼翼。
抛开玄学的加成,走在前面这位,只是个普通和尚而已。
或者说,明明还是一个小屁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