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广场上,一个戴墨镜的老和尚,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和尚正在做饭后运动。
一般正常人提起寺庙的饭后运动,都会想起一群武僧在整齐划一地打罗汉拳。
所以,付卿看着眼前这一圈跟着劲爆音乐扭动身子的老老少少,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right、right,go、go!”
我是谁?我在哪?这啥玩意儿啊?
付卿满脑子都是问号。
问号的下面是一群蹦蹦跳跳的兔女郎。
妈耶,这么刺激的吗?
不过,肩上逐渐增加的重量提醒了他。
看通明的状态,让他指路都困难,更别说带路了。
付卿轻轻地咳了一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不好意思,请问饭堂怎么走,我旁边这位快要饿昏啦!”
沉浸在音乐中的老和尚没有发现,愉快地蹦蹦跳跳转了个圈,然后开始纠正下边人的动作。
付卿又重复了一遍。
带着墨镜的老和尚依然没有听见。
下边的大小和尚都注意到了扶着通明的付卿,但是看样子没人敢在老和尚的happy time站出来回应,只能投来同情的眼神。
这时通明已经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付卿的的肩膀上。
付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拖着通明绕到广场一侧。
“喂?Hello?”
在付卿艰辛的挥手招呼之下,老和尚终于发现了他。
但是老和尚并没有搭理付卿,只是挥了挥手,下边一起蹦蹦跳跳的和尚堆里走出了一个人,对着付卿立掌行了一礼。
这和尚比通明要大不少,看上去二三十岁左右,相貌平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不是那一颗闪亮的光头,他就是属于扎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但是,就凭他在劲歌热舞中退出来,依旧面色不改这种转换自如的本事,付卿就很佩服。
“有劳。”
“这边请。”和尚二话不说,直接引着付卿走向另一侧的偏殿。
“请问大师法号是?”
“通达。”
“原来是通达师兄。”
付卿随口客套了一句,接着就没话说了。
聊些啥呢?
问一问东安寺跟民调局的事情?
好像进展太快了,今天才第一次见面,通明这小子饿昏了,都没给我引荐。
要不把话题往通明身上扯?
还是算了吧,这小子应该听得到。
之前被他坑进东安寺,虽然也有自己愿意的成分,但始终是太仓促太被动了。
要接触民调局,其实并不一定要走佛门这边,先不说道门,据通明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这个世界应该还有除魔世家,家族传承形成的派系。
可惜,在那种无比真实的威胁迫近的感觉中,自己完全无法思考,只能下意识接受通明提供的选项。
付卿在心里盘算着,已经跟着通达和尚转过了几个走廊,来到后殿的某个地方。
“斋堂到了,你们来得不算太迟。”
付卿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是一间教室大小的房间,直接用矮墙隔成来了厨房和餐厅两个部分。
厨房那部分跟一般的农家灶房没什么区别,熏黑的墙壁,到处摆放的厨具和坛坛罐罐,绳子穿起的青菜萝卜,还有角落里放着的豆腐和豆腐干。
只是……那口锅实在大了点,付卿感觉就连增高之后的自己都可以整个炖下。
呸……我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斋堂空无一人,看来吃完饭的都去广场做饭后运动了。
一想到这里,付卿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通达双手合十,对着厨房的后门恭敬地行礼。
“普济师叔,烦请准备两份斋饭。”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拨开门帘走了出来。
“通达小子是不是没吃饱?哈哈哈,喜欢你就直说嘛,师叔我下次给你多打半份!”
付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座肉山……啊不,在佛门的话应该说一尊弥勒才对。
腰围足有两个付卿那么宽也就算了,重点是他还很高,目测都快两米了吧。
不过,付卿的目光往灶台那边转了一下。
也只有这样的身形才能驾驭得住这口大锅吧。
这么说,灶台边那把铲子就不是铲炉灰的,而是……炒菜?
怪不得那么干净。
听到这句话,通达伸手指向了付卿。
“不是的,普济师叔,是这两位还未吃过。”
话虽然没毛病,可是付卿这么觉得,这动作似乎急切了一点,跟通达之前表现出来的淡定有些不搭。
弥勒佛普济师叔见除了通达还有两人在,迈步走了过来。
付卿脸色微变,他似乎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
“原来是通明啊,在外面吃了几天就开始想念师叔的斋饭了么?哈哈哈,没问题,管饱!”
普济伸出蒲扇一般的手掌,一下子拍在了通明的背上。
付卿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下意识气沉丹田,扎了个弓步。
但是,预料中山崩一样的大力并未传来,反倒是通明被拍醒了。
像是被注入了什么东西,付卿感觉到通明的身体又被支撑了起来,至少不用再靠着付卿了。
通明愣了一下,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他很快反应过来,双手合十躬身行礼。
“见过普济师叔。”
“好啦,吃饭最重要,通明,还有这位……”
“付卿。”
“通明,还有付卿,这里有二十人份的斋饭,我刚刚还琢磨,要是没人吃的话我就自己解决算了,既然你们来了,敞开吃,管饱!”
“等等!”付卿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你们都不问问我的身份吗?”
普济哈哈一笑,看了通达一眼。
通达微微耸肩。
“你要是没有东安寺的印记,别说进山门了,就连门都看不见,再说了,要是没有通明带着你,第一次就算有印记也进不来。既然有了印记,那就是东安寺的人了,不必见外。”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通达再度行礼。
“好了,普济师叔,两位师弟请慢用,我去师父那边了。”
普济轻轻点头,脖子上几道褶子一阵晃动。
“好啦,你们先到那边坐下来。斋饭我给你们端上来。”
“不不不,不用麻烦师叔了,我自己来就好。”
原本还有一点懵的通明瞬间精神起来,跟上了普济的脚步。
付卿感到有些奇怪,这位师叔明明就很和善啊,这么通明看起来很怕他的样子。
难道说,这位师叔其实是个很恐怖的存在?不像啊。
付卿对自己的直觉很有自信。
管他呢,先吃饭。
尽快解决,然后去给阿咪买吃的。
很快,通明端着两份斋饭走了过来,不等付卿说话,通明将斋饭摆在他的面前。
“不用谢我,吃完跟我去见师父。”
“呃……好的,谢谢。”
然后,付卿眼睁睁地看着通明带着英勇就义一般的决绝表情,深吸一口气,将一截咸菜拌着米饭塞进了嘴里,身体瞬间僵住,然后饱含着热泪往下咽。
喂喂喂,你这样我很方啊,究竟是好吃还是难吃你倒是说句话啊!
付卿有些犹豫地闻了闻面前的饭菜。
咸菜独有的香味,豆腐干的微酸,伴着热米饭的温润气息,让付卿的喉头一阵滑动。
不管了,尝尝看就知道了。
付卿拿起架在陶瓷碗上的筷子,像通明那样夹起一截咸菜,扒了一块米饭塞进了嘴里。
很香嘛,至于搞成那个样子吗?
但没等嚼几下,付卿的身体僵住了。
大概过了十来秒,付卿泪流满面。
他在此刻终于大彻大悟。
原来……是这样……
这斋饭吧,它不是难不难吃的问题……它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
付卿满怀的感触不知如何诉说。
妈耶,太刺激了!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付卿度过了作为咸菜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