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禅师圆通微微一笑，一开口却让付卿震惊了。

“这里是灵山。”

“什么？？？这是灵山？那雷音寺呢？佛祖呢？菩萨罗汉呢？”

“不要急，我只说这里是灵山，但此灵山非彼灵山。”

付卿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头。

“难道灵山还有几个？”

“这又涉及到现在还不能说的问题了，我换个说法，其实这里是灵性之海。”

“什么是灵性之海？对了，应该要先了解，什么是灵性吧？”

付卿不止一次地听到“灵性”这个词，上次从马师叔那里了解到了关于“灵法”的一些知识，但他也没有说什么是灵性，只让他回去请教东安寺的长辈。

圆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人跟其他动物最大区别是什么吗？”

听到这个问题，付卿第一反应是，这题我会，生物课第一节就讲了，人是一种高级动物，跟其他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类拥有自我意识，懂得制造和使用工具，当他自己开始研究心理学之后，又知道了关键性的差别在于人类具有抽象思维。

但是，这些是科学的解释，当前要解释的是一个玄学概念，不在同一个范畴。

于是他老实地摇头。

“我知道，也许你想说人类能思考，有智慧。但是，在知道了妖类的存在之后，你还这么认为吗？”

付卿没有接话，配合地摇了摇头。

“其实人和其他动物，天妖和一般动物之间的差别，都是同一个，那就是灵性的强弱。”

“所以灵性就是灵智？”

“灵智只是灵性的表现之一，事实上，灵性作用于很多方面。有些人可能表现为四肢发达，有些可能表现为感觉敏锐，还有些人像你一样，在精神方面比较突出。”

听到这里，付卿总感觉这说法有些熟悉。

“等等，这不就是灵魂学说吗？”

圆通一怔：“灵魂学说……”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可能是靠某种联系从付卿这里获取了相关的信息。

“有些类似，但本质上是不同的。灵性的相关理论经由所有修炼者商定，禁止在俗世流传，否则会颠覆很多长久形成的道德伦理。”

“怪不得我问马师叔什么是灵性，他让我回去问东安寺的长辈。那么，这个理论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要这么封锁？”

圆通深深地看了付卿一眼，让他心里有些发毛，这才淡淡地开口：“灵性理论有一个核心、两个基础定律。核心观点在于，灵性是所有生命得以存在的基石，就拿人打比方，如果妇人受孕时因为某些变故导致灵性不足，轻则生出先天不足的孩子，重则直接胎死腹中。若灵性超常，则会表现出种种特异之处。”

“而两个基础定律，一是灵性共通，人类和妖类的灵性并没有什么区别；二是灵性守恒，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灵性总量是一定的，只是从某种生物转移到另一种生物。”

说完，圆通停顿了一下，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付卿将这两条基本定律在脑子里过了几遍。

灵性共通也就是说可以掠夺他人灵性增强自身？

至于守恒，无非是总量不变，此消彼长……等等……

付卿震惊地抬起头，“也就是说……”

“没错，这也就意味着人类与其他异类有着根本的矛盾，人类要想延续发展，必须打压其他的族类。现在你知道历史上那些传说是怎么来的了吧？”

“怪不得上古时期是大天妖主宰世界，人类只能供奉它们。那么问题来了，人类最后是怎么突围的呢？”

“这就关系到灵性之海的诞生了。灵性理论还没有成型的时候，出于畏惧和自我保护，人类将大天妖的形象临摹下来，日日供奉祈祷，最终自创了一个革命性的功法——观想法。这也就是你知道的，人类在抽象思维方面的优势。”

“人类根据自己观想出来的形象，引来了灵性的注入，形成了部落的守护图腾，靠着图腾与大天妖争斗，逐渐为人类抢到了一席之地。观想法发展到鼎盛时期，人族齐心协力，利用部落所有人口的信仰，造出了共同的图腾——凌霄天庭！”

“但就在这时，灵性理论逐渐从混沌中诞生，灵性共通定律被有心之人总结出来，身居高位者为了延续自身的统治，开始窃取天庭的权柄，他们甚至观想出了专门的用具，后来事情败露，这个途径成为了赏赐功臣良将的方法，也就是历史上的封神。”

“可惜，由于人自身的劣根性，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可以接受有举头三尺有神明，却无法忍受有人可以轻易成神，而自己不能。所以，在不断的内斗中，再加上妖患，天庭分崩离析。好在这时人类的修炼体系基本成型，在与妖族的争斗中不落下风，天庭崩溃的影响被压到了最小。”

“至于灵性之海，则是天庭崩溃之后留下来的地方，保存着当初人族截留下来的灵性，这里有着上古人族强者观想出来的规则，能够将人类意识中的形象具现出来，并通过一定的秘法召唤降临现世，这便是灵感之法的源头。只是现在的灵感仪式被妖类操纵，成为了妖灵为祸世间的途径。”

付卿听得入了神，这些隐秘的历史可不是他自己研究研究就能知道的，老禅师的讲述解开了他长久以来的很多疑惑，但也造成了更多的疑惑。

“那么，天庭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圆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佛门中人，那是道家的隐秘。”

说到这个，付卿才想起来问问灵山的事。

“那灵山是怎么回事？雷音寺呢？”

“佛门起源于天竺，当时观想法传到了那边，被一位灵性超常之人习得，创出了利用苦修来观想自身的方法，后来逐渐凝聚信众，成为了所谓的佛陀。后来受到天庭的启发，天竺人根据自己的社会体系建立了等级森严的佛国。”

“至于灵山，事实上一开始就是佛门传教进入中原之后，依附于天庭建立的，后来试图喧宾夺主，但没有成功，被本土禅门挫败了，这也就是禅宗经义之所在，只修自身，不靠外物。在天庭崩坏之后，佛国也随之崩塌，灵山迷失在灵性之海，如果没有人取得联系，也就不复存在。”

“那圆通大师您怎么会被困在灵性之海呢？”

“我并非被困，而是发下宏愿重塑灵山，一日不成，便一日不出灵性之海。”

讲到这个话题，付卿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禅门弟子寄希望于虚妄的灵山？

但没等他问出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有一股吸力从天空传来，他感觉自己就快要飞起来了。

正在他准备竭力抵抗的时候，圆通有些愧疚地说道：“我的苏醒依赖于你的灵性来维持，以你当前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持长时间的会面，有什么问题可以下次进来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付卿闻言，放弃了抵抗，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心相空间，只见这里又成了黄沙漫漫的戈壁，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