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剑气机夹杂着紫芒,雷光,将庞大的淤泥怪物身躯冲垮,那画面就像是拉开的水闸,地面、河床上的泥土尽数被冲成了一团黑色。
玩家们抬头看着这幅画面。
志曲城外的人们也在看着这幅画面。
他们都被这样恐怖骇饶场景所震撼了。
“像不像是开水冲泡了一杯黑咖啡?”
“不像。”
“哦?”
“我觉得这种场景在游戏里根本不可能发生,肯定是幻象,我们现在眼前的所有人都是假的,场景也是假的如果都是假的话,我就不应该死了。”
那名玩家沾惹到黑泥。
面容正在被一团团黑色的泥浆所腐蚀。
无数人尖叫着后退。
那泥浆杀伤力极强可怕。
触之即死!
他们向后逃窜着,一位位山府城弟子正在疏离着城民和众多异人们撤离。
巨大的剑斩在地上。
泥浆依然在扭曲。
江少卿的身影模糊成了一团流体生命。
他抬起头。
受创的身躯不断聚合。
宛如四大冥河之一的阿克壬怨河,神孽自怨河而生,本质上是北冽神系神王错误导致的结果,但为何错误要由神孽本人来承担?
于是神孽成为了摧毁世界的根源。
就像一条衔尾蛇。
他越是想要守护。
越会面临死亡。
一道道冰层在地面上缠绕而起,冰冻的泥土有了固态的形状,杀伤力也更加可怕,江少卿的右手抬起。
他的身影向上悬浮,血雨在他的指掌间跳动。
“死。”
冥河中的生物,九头蛇、冥蛟、龙蝇、黑鲨等大型生命尽数在泥浆中浮现出身影,亿万道冥河生物咆哮着向陈成袭来。
雨幕落下。
陈成微笑。
他现在无比确认这位弟子的价值,他表现的越强,未来对于自己的帮助也就越大,甚至于他都不确定前世西冥的不死者领袖能否达到目前这样的高度。
象被牵引。
冥河在倒卷。
他一动不动。
身影被阿克壬冥河的河水冲刷,无数冥界生物啃食着他的身躯。他的黑发如瀑布般散开,像是在淤泥中绽放的莲。
比高耸入云的星机楼还要更高的巨兽咆哮着捶打着地面。
十多排尖锐的獠牙张开,向陈成咬去。
牙齿相互摩擦,发出破空声和钢铁摩擦的声音。
陈成的身影骤然炸成一团黑雾。
他如同刺猬。
尖锐的倒刺骤然炸开!
嗡。
无数的泥浆飞溅。
“邪淹。”
轰!
阿克壬神孽由泥浆构成的大脑瞬间被摧毁,无数泥浆从高处落下,比雨水更加密集和浓稠。
鬼神之气蔓延,宛如无数道锁链,囚禁住面前的神孽。
“死!”
江少卿的本体正在扭曲着。
力量不断的膨胀。
他的怨恨越深。
力量则越强。
西冥没有神孽,倘若有的话,斯提亚冥河的神孽、生灵的属性则应该是暴怒则强,陈成右手荡开一道道淤泥。
闲庭信步般的向府邸内行去。
铿锵!
亿万泥浆宛如剑雨。
在上空凝聚。
坠落。
陈成没有回头。
身后的鬼神之气骤然化作了千百道冲锋的黑骑士,雨幕被冲锋撕裂,地间的雷鸣照彻着黑夜。
也照彻了江少卿扭曲覆盖着淤泥的面容。
陈成道:“城主的工作很累。”
扭曲的怪物被禁锢着,怨恨的看着他,那视线仿佛能够刺穿地。
“所以你要帮我。”
“怨恨从来不是怨恨,而是一种情绪上的力量,收敛的怨恨,往往比流于形势跟表面上的怨恨要来得更强烈。”
城主府邸的大门敞开。
门窗破裂。
狂风席卷。
无数纸籍正在翻页,竹简作响,一如战斗开始之时,陈成坐在案牍之前,竖起毛笔,笔尖在狂风中没有丝毫颤抖,沾着墨汁,落笔成书。
他每都需要阅读大量的信息和公文。
相较于慕容光禄的窃取机。
他有的时候更加相信信息。
山府城弟子的信息。
玩家的信息。
机关鸟的传讯。
朝堂的情报。
不同维度,从高层到底层,乃至于生活得风平浪静的市井民的状况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继而在此基础上做出应有的判断,是一位合格的统治者的必备素养。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怨恨么?”
扭曲的怪物被鬼神锁链挤压着,就像是一个正在被挤出气泡的奶油,随时可能脱困。
“柳枝枝死了。”
他的笔触毫不停歇。
“你恨我。”
“恨这地众生。”
狂风骤然席卷。
阿克壬怨河神孽即将脱困,因为陈成没有继续朝向鬼神之气施加力量,他的挣扎愈发的激烈,就像是一个即将脱笼而出、欲要择人而噬的狮子。
“但你最该恨的不是我。”
邪恶、死亡的泥浆尖刺向城主府邸大门敞开的英俊城主的眉心刺去。
“而是你自己。”
泥浆的尖刺在陈成的眉心戛然而止。
“如果你拥有力量,拥有像我一样的权利,即便柳枝枝死了,你也可以将他从地狱、从阴冥地府里拉回来你也可以从一颗正在爆炸的恒星,炙热的太阳流火之间,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这一切的错误、一切的因果都是你不够强所导致的。”
江少卿本已冷却的神智再度受到刺激。
泥浆构成的尖刺向陈成刺去。
闪电、惊雷在门外炸响。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陈成的分毫未动。
泥浆在他的面容前扩散着,像是遭遇了礁石向两侧排开的海浪。
江少卿绝望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位即便正面承受攻击,也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你认为自己现在很强?”
地静默。
陈成平静的在案牍上书写着文字,横竖撇捺的笔划十分清晰,但却有些被风浸染,吹得有些模糊。
“你很弱,所以我可以对你置之不理所以,即便是我将柳枝枝杀了,你也无能为力。”
“你”
“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
“为什么?”
“星河之外的文明不会向弱者解释他们进攻的理由,只有低等的文明遭受创伤之时,才会问为什么。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子,现在已经死了。”
江少卿看着地面的泥土破开,柳枝枝的残破身影出现在地面上,他泪痕未干,愕然的低下了头,浑身萦绕的泥浆、冥河之水在周围散开,披头散发、浑身沾惹着淤泥宛如刚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泥人。
他低下头,道:“师尊”
“你想救人?”
“是。”
一刻过后,陈成道:
“随我去地府。”
江少卿神情骤然爆发出一道炙热的光芒,他的嘴角颤抖着。
浑身宛如一根风中残烛,不断颤抖、摇晃,道:
“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