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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画还中意吗?”刘振捧着一副象棋站在门口,李朝卿此时已经站起身,作出欣赏大作的表情。
“刘老爷这幅画送的甚好,特别是这下山猛虎,栩栩如生。”李朝卿并没能完全确定这是不是圈套,因此并没有直接挑明,“特别是它这步伐,像是有猎物要被夺走一般,随时准备爆发而上。”
李朝卿此语另有深意,且不论刘振究竟是不是设套,他都必然知道县衙里到底是谁做了内应。
刘振明白李朝卿已经破解了他先前留下的暗语,走进屋内,坐在先前斟茶的位置,将象棋的棋盘展开,一边将棋子铺上一边说道,“府上围棋前些时日被他人借走,至今未还今天只得用象棋替代,将军见笑了。”
李朝卿听出了刘振话外有音,便在刘振对面坐下。他在讲武堂时精通棋艺,看着刘振将棋子一个一个摆在既定位置上。
“将军,您今日前来采访,所为何事呢?”刘振突然问到。
李朝卿刚要抬头说话,耳边突然传来刘振极其轻微的声音,“将军,下棋,还是认真为好。“
李朝卿会意,也便开始摆放还没放好的棋子,并问道,“刘老爷,我们换换吧。我自幼下棋惯用黑色。”
刘振摆摆手,“诶。将军,老夫常年从军,见习惯了这黑色的将字,换成红色,看的难受呀。还请将军理解。”
李朝卿只得继续摆放自己的红棋,“这将、帅分明一般大,有何区别?“
刘振看了看李朝卿,伸出手把将和帅换了一个位置,“将军,这同一个子,换个阵营,可就是不同的叫法了。”
李朝卿望着刘振,“刘老爷所言极是。”
刘振将棋子换回,笑着说,“承让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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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一的左手伤的比想象中更加严重,但他没有丝毫休息的打算。
他前往医馆匆匆处理后便骑马奔向北门。北门是从齐天楼出城最快的一道门,先前李朝卿赶往齐天楼之时曾吩咐仙逸带着他的名刺到北门去封锁一切进出。
在现在看来,这个举动无比英明。身受重伤的暴徒绝不可能大摇大摆的从其他门离开丰城。而直到现场仍然没有任何消息,那就代表这是最好的消息,凶手还在丰城里。
周佳一很快便到达北门,他远远的看到仙逸站在路障之后,仙逸也一眼认出了周佳一。
周佳一的左手虽然没有骨折,但是筋脉损伤严重,现在基本处于残废状态。仙逸兴高采烈的冲向周佳一,她跑到他面前,表情却逐渐凝固,进而眼泛泪花,略带责备更是心疼的问道,“公子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周佳一微笑着摇摇头,“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仙逸,你到这里之后有人出去过吗?”
仙逸吸了吸鼻子,“当然没有。”
周佳一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你在这里的任务完成了,现在你去县衙找李朝卿。”
“为什么?”仙逸有些着急,她才刚刚重新见到这世界上她唯一挂念的人,现在却似乎又要分开,“公子你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周佳一看着仙逸坚定的眼神,她就是这样的,想要形影不离。
“好。“周佳一的屈服让仙逸十分开心,“你去牵匹马来,我们就出发。”
得到允许的仙逸十分开心,转过身边跑边问道,“公子我们去……”
话音未落,周佳一一记手刀劈在仙逸的后脖颈,仙逸惊讶的看着周佳一,瘫倒在他怀里。
周佳一长舒了一口气,“你去梦里,我去地域。”
周佳一招呼来一个守门兵,“你把她送去县衙,然后告诉李朝卿,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丰城和仙逸有一点事,我就杀了他。”
守门兵俱于周佳一的气势,连连称是。
周佳一安置了仙逸后,又翻身上马,扬了扬马头,在夕阳的余晖中看了一眼那满是是非的齐天楼,
“可别让我失望啊。”
他回过头,驾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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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难解难分,还在继续。
刘振将黑色的卒向前一推,“将军,这象棋奇妙之处就在于,最焦灼的局势之后决定胜负的往往是这个棋子。”
李朝卿不慌不忙,“刘老爷所言极是。可如今我士相俱在,且车马在四周成呼应之势,区区小卒,没有机会威胁到我的。“
刘振捋了捋下巴的银须,观察着棋盘,“将军无愧讲武堂优秀门生,这棋下的果然一流,可却未得精髓。“
“此话怎讲?”李朝卿好奇的问道。
刘振笑笑,“这杀帅还有炮啊。“
李朝卿一听,快速的扫视一圈棋盘,眼角一震,只见刘振将黑马跳回,架作炮台,“以进为退,压缩棋子;以退为进,是为炮击。这象棋,往往用真相蒙蔽人的双眼。”
李朝卿将车收回,“好棋,不过并不致死。”
刘振哈哈一笑,将黑车移入,以车换车,“将军,您的老帅已经暴露,你是要救棋,还是救这仅有的另一个车?“
李朝卿盯着形势急转直下的棋盘,“这黑车是弃子!”
刘振呵呵一声,“将军,他是什么颜色什么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出现了红车该出现的地方,最接近红帅的地方。”
李朝卿突然站起身,刘振却一动不动。“将军,你输了,承让了。”
“是啊,我输了。”李朝卿机械的回答道。
刘振这才缓缓站起,“我想将军此时应该有比和老夫奕棋更要紧的事去做了吧。“
李朝卿转身看着刘振的表情,十分淡然。
他的余光瞥到了棋盘,一抹光芒一闪而过。
“刘老爷,这棋别收,我找到了破解之道。”李朝卿说着便跑出刘府,刘振别过双手,没有再说话,看着窗外的风景。
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他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