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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将军，你从军多年，镇守这长安咽喉重镇平阳时日也多，这就是你的防卫部署吗？”吴前看着在眼前铺开的平阳城防卫图，脸色阴沉。

魏举站在他旁边，这份防卫图是他苦心钻研、每一个地方都实地考察过后精心设计的，在他看来，这样的防卫部署天衣无缝，足以抵挡万军之势。

“回将军，末将认为这样的防卫部署并不纰漏。”魏举的回答很坚定，充满自信。

吴前的食指扣了扣木桌，发出咔咔的响声，“那好，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将军请问。”

吴前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标识一直滑下，直到落在平阳城上停下，“这平阳城的地势狭长险峻，南北两侧皆是峭壁，高约三十米；西侧乃是一条凹形深谷，深谷宽约六米，全长百余米，不知我说的可对？”

魏举点点头，“吴将军说的分毫不差。”

吴前接着说，“不知魏将军编有几种防卫预案？”

魏举皱皱眉，“回将军，平阳城守备方案现在编有三类方案。”

“讲。”吴前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魏举很不情愿，但却也无奈，“其一乃是迎击正面之敌。此类情况处理最为容易，城内长期囤积大量巨石，且箭矢存量充足，守城将士可利用地势作为天然优势，对来犯之敌在峡谷内进行打击；若敌数量庞大，城中存有轰天雷，可碎两侧峭壁以阻断峡谷通行。”

“可行。说下去。”吴前的话很简短。

“其二乃是两侧峭壁有敌天降。此法乃兵行险招，且不论峭壁之陡峭，这平阳城两侧山脉沙土流失严重，山崖并不结实，来犯之敌根本不可能大量通过，否则只会自取灭亡。小股敌人来袭之时，便可用轰天雷对峭壁顶端进行攻击，共击之。”

“可行。说下去。”吴前的话与先前一模一样。

“其三，乃是长安有变。”魏举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这个话题太过于敏感，但又是每一座长安边城所必需的拥有的方案。

吴前知道魏举停下的原因，便点点头，“轰天雷何在？”

魏举更是感到诧异，因为他的所有方案的要义都是依靠轰天雷而展开，可以说这轰天雷就是平阳城防卫的核心。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平阳城的驻军数量并不多。

哪怕是吴前，如此随意的询问轰天雷，也不是一件让人放心的事情。

“怎么了？”吴前刻意加重了语气。

魏举双手捏拳，他决定拒绝，“回将军，这轰天雷乃是整个长安城西部防御的最后命脉。末将调任之时，前任守将曾经嘱咐，轰天雷乃是最高机密，不得告知他人所在何处。恕末将无法从命。”

吴前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看着魏举。魏举低着头，等候着吴前的发落，吴前却忽然笑了起来，“魏将军忠于职守，可真是良将一员。不知这平阳前任守将乃是何人？”

魏举有些意外，却也是松了一口气，“回将军，朱雀郭子敬。”

“郭子敬？”吴前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魏将军，恕我直言，你的防卫方案不可谓不细致不全面，可你却忽略了一种情况。”

“末将不明，请将军指点！”魏举对这个话题着实有更多的兴趣，因为这是他的职守所在。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外敌可御，内鬼呢？”吴前的话说的很轻描淡写，但这个问题却是魏举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作为将领，我们当然要绝对相信我们的士兵，但是也正是因为我们是将领，这也是我们必须去考虑的因素。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种例子太多了。更何况，你的身后是长安，是天子，是帝国！”吴前的语气一直很平和，但他的话却字字有力。

魏举的心里明白的很，吴前的话句句在理。

“如果现在平阳城内部生变，你想过如何处理吗?这轰天雷如此重要，连本将都无权知晓，那么除了你以外，这城里的那些负责操控轰天雷的士兵呢？他们万一变节呢？”

魏举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他的确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魏将军，如何呢？作为军人，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吴前却也再无去追问轰天雷的意思，他说完这句话，站起了身，“把这个图收起来吧，记得放好。”

“是。”魏举看着吴前消失的背影，脑海里回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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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护军昏厥的消息。

“陛下，护军不省人事，看来这朝中博弈，天平开始倾斜了呀。”屏风后的声音是一种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态度，敢如此和天子说话的人并不多。

天子端坐在屏风前，闭目打坐，可他的思绪却完全不像他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

两个人之间保持了一阵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呢？”屏风后的人询问着，“这可不像御宇天下的你啊。”

天子长舒一口气，“此乃帝国几十年来未有之大变局，稍有不慎，恐怕寡人将会成为千古之罪人呐。”

“放宽心，你是当今圣上，没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我相信你。”

天子捋了捋自己已经发白的胡须，初登大统时的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却也在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上被几十年的光阴磨平了棱角，他再倔强、再坚强，如今也已经一个风烛残年的半老人了。

“只是放眼这朝廷，可用之人不可信，可信之人不可用。”天子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太平已久，寡人之过啊！”

“陛下不必如此担忧，帝国之大，自有国士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