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杨肆先带阿信四人在北城租了处两进小院,每月租金三枚晶币,环境算是不错,然后看准了一处隔着两条街的闲置店铺,前店后院,让阿明和阿柴自己去租,开店出售跌打膏。
全程杨肆不参与,不接触,只在角落暗暗观察,待交易完成,交了房租,才领着阿信四人去往牙门。
牙门里,忙忙碌碌,各种鸡毛蒜皮事一大堆,杨肆突然发现,有自己没自己这个府令当家,好象没多大区别啊。
阿信等人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拜见府令!”
有胥吏见到杨肆,赶忙施礼。
“嗯~~”
杨肆老气横秋的点点头。
对于胥吏,是不需要客气的,礼贤下士只是用在有才能的人身上,使其甘心为自己所用,而对于胥吏,不需加恩,有威就足够了。
毕竟吏滑如油,你给他三分颜色,他就敢给你开七分染坊。
拜二十一世纪那爆炸性的资讯所赐,杨肆虽然年纪不大,但对于人心的把握还是很透彻的。
五人一路行至大堂,陆明高坐案首,见杨肆领着四人到来,连忙走下来,躬身施礼:“府令回来啦?属下拜见府令!”
“陆先生不必多礼!”
杨肆摆了摆手,坐在了上座,一边翻看文书,一边问道:“近两月来,府牙可曾有事?严府有没有什么动静?”
陆明施礼道:“牙门一如往昔,严府也无特别之处,不过前两日,山阴公主着人送了封请柬来,邀府令中秋赏菊。”
“哦?”
杨肆讶道:“山阴公主是何方神圣?”
陆明从案角取出一封鎏金请贴,在递给杨肆的同时,笑道:“山阴公主芳名刘楚玉,乃当今主上亲姊,孀居,素爱菊花,每年中秋都会在金菊园举办赏菊诗会,邀请年轻俊彦参加,近几年来,已经成了建康人人瞩目的盛会,无数士子才女欲求一贴而不可得,府令能入山阴公主慧眼,实是羡煞了我等啊!”
说着,陆明捋须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容中,怎么看都透着丝邪恶。
杨肆拿起请柬看去,一行娟秀的小楷写道:
至北城府令杨肆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邀君于金菊园共赏明月,望君勿迟,切记,切记!
最后是刘楚玉的印鉴和日期。
看的出来,这封请柬是刘楚玉亲笔书写,让人生出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也不觉对刘楚玉有了些好感。
不过……
杨肆眼睛微眯,自己名列少年俊彦,开玩笑吧?
他不记得自己在建康除了手底冤魂累累,还有过那些风流逸事,以他遗传自二十一世纪的好疑性格,第一反应是必有蹊跷,但他不是个怕事的人,被盯上了,躲是躲不掉的,他倒要看看刘楚玉为何会找上自己。
同时,杨肆对建康的年轻俊才也想有些了解,遂点了点头:“我会如期前往,对了,陆先生,这四位是我的亲兵,你看在牙门里安排个什么职务为好?”
陆明暗松了口气,府令上任,带几个心腹实属寻常,刚见到这四人时,他还担心自己被拿下,但是杨肆问出这话,就说明没有取其位而代之的意思,于是道:“属下觉得,可暂时充作掾属,府令外出,代行其职,将来熟悉了牙门事务,再作安排也不为迟。”
杨肆看了过去。
四人齐齐拱手道:“听凭公子安排!”
……
数日一晃而过,这几日里,杨肆试着让阿信和赵礼以幕僚的身份代自己处理事务,倒也是井井有条,其实古代的事务处理不象现代那样繁琐,大差不差,服众就可以了,真要象现代那样,找上门挨个做思想工作,以杨肆的修为都能被活活累死。
简而言之,古代处事断案,不需要当事人服气,断案是做给旁观者看的,旁观者服气就达到了目地,至于当事人……不是有刑讯逼供么?
当然,杨肆是现代人,虽然没有为民作主,当青天大老爷的想法,但是对于没有利害关系,不招惹他的人始终保持着最基本的人格尊重,因此他不允许使用刑讯逼供,而是教下了很多来自于现代的审讯方法。
比如疲劳审讯、关小黑屋、心理轰炸、不许睡觉等等,尤其是对女犯,不是涉及命案,不允许收监,因为监狱里全是男的,把一个女人丢进去,分分钟就面目全非了。
因与萧朝凤有两月之期,杨肆也没去萧府接回翠眉含烟和小黄,很快的,中秋节到来,建康城里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大姑娘小媳妇打扮的花枝招展,走上街头,展示着自己的美丽。
傍晚时分,杨肆换上一袭帅气的儒袍,扎着纶巾,腰悬长剑,带着赵礼和阿信去参加中秋赏菊盛会。
金菊园位于城外东郊,紧挨着淮水,庄园有数里范围,各色灯饰把大门点缀的金碧辉煌,门前停着一辆辆奢华的马车,有一些甚至是由独角兽拖拉。
赵礼兄妹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底满是羡慕,阿信突然轻笑一声:“公子,洪伯有时候喝醉酒了,就会回忆起往昔,据他说,当年他在建康也是炙手可热的少年俊彦呢。”
赵礼叹了口气:“可惜我们生的晚,没能见识到洪老的风采。”
“呵~~”
杨肆呵的一笑:“纵使领一时风骚又能如何,命运由不得自己,终究是美梦一场,我辈修武道,最要不得的,便是被这红尘浊世迷了心窍,赵礼兄,你的理想是什么?是攀上山巅,看一看旁人不曾见过的风景,还是把武道作为立身存命的本钱?”
顿时,赵礼浑身一震,回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作为,居然沉迷于断案处事,仿佛置身于其中,能给自己带来无穷的快乐。
他明白,自己迷失了,不由额头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忙拱手道:“多亏公子提醒,我会注意的。”
杨肆摆摆手道:“牙门里的事儿,差不多就行,你越是当回事,事情就越多,让你没有心思修行,对了,你可曾沾过女人?”
“啊?”
赵礼满脸惊讶。
阿信也暗啐一声,俏面晕红。
杨肆不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赵礼委琐的笑道:“说来不怕公子笑话,我虚年二十一,还未碰过那些个白花花的身子哩,公子问这话,可是要我许一门亲事?”
阿信听不下去了,嗔怪的瞪了眼她的三哥。
杨肆义正严辞道:“恰恰相反,如果你想在修道一途中有所追求,那么在结丹之前,一定不能破身,这话你回去转告给他们,当然,如果这一生只想着这样,那随你们。”
“结丹?”
阿信与赵礼骤然现出了喜色,哪怕他们对于修行界知之甚少,也是听说过金丹的传说。
杨肆淡淡道:“丹道比武道更加凶险,对心性的要求更高,这段时间我会对你们做个考察,如果心性不合格,冒然传下丹道只会害了你们。”
“嗯!公子您放心,我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
阿信振奋的猛捏了把小拳头。
赵礼也是连连点头,在他的心目中,杨肆的身量陡然拨高。
三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金菊园的大门,一名俏丽的婢女盈盈施礼:“请问公子可有请柬?”
杨肆把请柬递了过去。
那婢女一看,便笑道:“原来是杨公子,请随小婢前来。”
说着,就领杨肆三人步入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