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薄脸色一阵抽搐,现在倒好,姓王的倒打一耙,那女贼自己去不去认?不管去不去,自己这都算是惹了一身骚啊!
不过,好在是事情办成了。刚刚周之龙对他点头,实际上,是说已经安排人偷偷趁乱潜入了王府。
周之龙回去喊人的时候,柳歉益也是交代过了,让他趁乱混人进去,在王府里找找盐引,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烧了也行。
刚刚他们乱哄哄的一团人,有刘主薄带着,也无人敢阻拦,期间偷空溜了个人,根本无人在意。
他便呵呵一笑:“有王县丞主持,本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还得去帮我这不争气的侄子找人呢,就不打扰王员外了。”
他说要走,王员外也没法阻拦,只能是恨恨的看着他去了。
不过,等刘主薄一走,这王员外也是脸色一沉,转身进屋便骂:“孽畜,都什么时候了,还沾花惹草的!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躺在床上的王荣,一脸的苍白难受,眼见老爹发怒,也是吓得不轻,嗫嚅道:“爹,孩儿是看见一个女人傻里傻气,别有一番风味,就想……咳咳,可这也没啥啊,谁知道居然有人来救她?爹,那女人好狠,抬手就给了孩儿一刀,若不是孩儿躲得快,只怕……只怕命根子都没了!”
原来,他这边抓了个女人回来想要享用,结果反而受伤的事情,王员外也是才知道。刚刚在门口,那老仆向他汇报的便是这事。他本来随口说自己儿子病重,哪知道这小子还真的受伤躺在了床上。
“你是说,你带回来一个女人,结果,那个女贼却把她救了?”王员外想了想,问道。
“是是是,就是这样。”王荣仿佛灵机一动,道:“爹,她们俩肯定是一伙的!一个假装傻气引我上钩,另外一个却趁机进府偷东西。”
却原来,今日这王府里闹腾一番,是有两个女人,而不是一个人!
王员外也是脸色一动,咬牙切齿道:“当然是一伙的,而且,就是刘志成那个狗东西派来的!此事还不算完,盐引丢了,刘志成肯定还有后招!不过,现在他的手下被王县丞抓住了,那却也由不得他了!”
他惦记着被盗的盐引,急于去处理此事。本来想要严厉呵斥几句儿子,可一看儿子那可怜兮兮的虚弱模样,又心下不忍。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当然清楚,对方居然用美人计,当真是对症下药啊……
“你好好休息,休得再给老子惹事!”丢下这一句,王员外也匆匆出去。
此时,已经出了王府的李立等人,闷声走出一截之后,那刘主薄看向李立怒道:“你那婆娘到底什么情况?”
李立一摊手,无奈的道:“刘大人,那不是我婆娘,而且,我觉得赵月儿不可能跑到王府偷东西啊……另外,刘大人你有没有注意到,王荣那小子并非病重,而是受伤?”
刘主薄一滞,他哪能有这本事?但一旁的周之龙却点了点头,道:“不错,王荣的气色看起来并非是得了重病,而是新近受了伤,也受了惊吓。当时我没在意,此时李老弟一说,倒是让我想了起来。”
“得病受伤那不都是一回事?”刘主薄不耐烦的道:“反正王庆虎那家伙完全可以推脱掉,他儿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立心中也是无语,更有诸多疑问。可这时候,赵月儿的下落依旧没找到,他只得恳求:“刘大人,要不去县衙大牢看看?”
刘主薄气急,冷着脸道:“去大牢?让人家指认那女贼是你婆娘?本官还丢不起这人!”李立现在是他的便宜侄子,若那女贼当真是李立的婆娘,他这一县主薄的脸岂不是丢到姥姥家了?
说罢,他恨恨一摆手,径直离去。
李立无言以对,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能请动这位刘主薄去王家找人,完全是柳歉益的面子,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自然也无法要求人家做更多。
虽然他隐隐感觉到,对方做这事并非是为了帮自己,而是别有目的。但这更加能说明,人家不可能为了他去县衙大牢。
周之龙此前已经从柳歉益那里,知道了全盘计划,帮李立找寻赵月儿,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作为一个下属,自然不敢对柳歉益的做法有什么不满,但是对李立也是心中有愧。
“李老弟,此事……要不回去找柳先生再商量商量?”周之龙这也是希望,李立回去恳求一番之后,柳歉益会答应替李立帮忙。
李立无奈,也只能点头,抱着最后希望去找柳歉益。
他们回到竹枝巷的时候,身后却有一人跟了上来,那人正是在王府消失的一名私盐贩子。李立早就注意到此事,知道这多半就是柳歉益他们的目的,也没说破。
那人归队后对周之龙耳语几句,周之龙脸色一沉,似乎他们要办的事情没成。
进屋后,周之龙和李立去见柳歉益,说了刚刚王府的事情之后,柳歉益也是眉头紧锁,觉得事情有些超乎他的预料。当然,最重要的是,周之龙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没找到东西,王员外的书房里一团糟,似乎遭了贼……
“难道有人捷足先登?”柳歉益愕然道。随即反应过来,李立就在一旁,这无疑是显露了他们帮李立去王府找人,其实别有目的。
但李立一副完全没察觉的模样,只是道:“柳公子,闯入王府的女贼被捕快们抓住了,已经押往县衙大牢。公子可否帮帮忙,去看看那女贼是不是赵月儿?”
李立也是想清楚了,不管你们是抱着什么目的帮我的,只要能帮我把人找到,那就好说。拆穿柳歉益别有目的,这只能让双方尴尬,却于事无补。
柳歉益干咳一声,略有几分责备的瞥了周之龙一眼,明知此事会引起李立的怀疑,为何要带他进来,等正事谈完了再让他进来不行么?
但周之龙其实对李立十分愧疚,故作忘记这点,就是让柳歉益对李立的恳求不好推辞。面对柳歉益的责备,他也只能是一脸黯然的低头。
两面为难啊!
李立这时候忽然说道:“从王府的动静,还有王员外的态度来看,他们的的确确是丢了东西。而那东西,多半就是在那女贼手中。咱们至少要去确认一下,东西是不是在她手上。”
他这话说的柳歉益心中一动,的确,王家的盐引显然是被盗了。这东西,只要不在王家手中,对他来说就计划成功了一半。可如果能拿到手,那自然是更好!最主要的是,女贼已经被抓了,万一盐引还在她手上,岂不是有可能又会回到王家手中?
“呵呵,你说的不错。而且,毕竟还没有找到你们当家的。周之龙,再去找刘主薄。”柳歉益笑了笑说道。
周之龙迟疑了下,说道:“先生,刘主薄刚刚似乎颇有些不耐之意。”
“他有什么资格在本公子面前不耐烦?你去告诉他,本公子能让他坐稳这主薄之位,也可以随时让他滚下去!”柳歉益冷哼一声道。
“是!”周之龙一点头,给了李立一个眼神,李立连忙告退,跟着周之龙去了。柳歉益看见这一幕,脸色波澜不惊,心中却有些冷意。
李立心中惊叹,那刘主薄看着好大官威,但实际上却是柳歉益的一个傀儡棋子?这柳歉益在钱塘县,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只是对付那个王员外吗?
二人再次造访刘主薄家,周之龙直接转达了柳歉益的话,而且是原汁原味。那刘主薄一张胖脸哆嗦了半天,显然心中气急万分,可是,他到底还是怂了,一边擦着额头汗水,一边道:“是,本官知道柳先生的意思了,本官……我这就带二位去大牢。”
不多时,到了县衙大牢外,这里平素是非常僻静的地方,谁也不乐意到这种地方来沾染晦气。可是现在,都已经半夜了,大牢外面却热闹的很。
李立他们回了一趟竹枝巷,这一耽搁,却又刚好和王员外王庆虎撞在了一起。
刘主薄和王庆虎这两个胖子都在那皮笑肉不笑的,尤其是王庆虎,心中对刘主薄那是恨意深沉,若非对方是钱塘县三号人物,他早就翻脸了。但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刘大人,这是来看看女贼是不是你侄媳妇的吗?”
刘主薄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道:“对啊,来看看,我那侄媳妇是本分老实的女人,想来不会做贼偷的事情。但这人一直找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坏人掳走了,本官也着急啊!”
轻描淡写的也反过去嘲讽一句,他口中的坏人,显然就是指的王家人。
两人这边斗嘴皮子,忽的大牢里走出来一人,是个看起来精瘦干练的中年人,见到二人之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一笑:“两位这是在干什么,大牢外的风景好看吗?”
“王县丞!”那王庆虎见了这人,顿时如见救星,慌忙冲了上去。李立这边,刘主薄却是脸色一沉,没想到王县丞居然亲自在这,这事儿有些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