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和二狗朝着柳谦益的庄园而去,但刚下了渔阳山,便看见一队人马,从渔阳山脚下穿过,绕着远去了。
二狗子就当看个热闹,李立却是心中一动,这群人看人数约莫是五十来个,而且行动之间颇有章法,不是胡乱瞎跑。一般人绝对没有这个纪律,难不成,这就是董云带着的那五十个卫所官兵?
这里要说明一下的是,钱塘县去往京城的驿道,的确是从渔阳山附近路过,却并非是李立他们进城的那条路。
毕竟驿道是官方专用的道路,都设有驿站,寻常百姓倒也不是不能走,可万一走在驿道冲撞了某位大官,或者惊扰了传递加急信件的快马,那可是大罪过。因此,一般来说,百姓都是另有小路。
董云运输奇石,自然是走的驿道,现在他出现在这里,看来已经和罗飞燕等人完成了交接。不过,他们此刻却身穿寻常百姓的服饰,却是准备去哪?
不过,这个董云是柳谦益的人,李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妙。
一路到了柳谦益的庄园,柳谦益见了他,也没什么特别客气的话,毕竟李立又不是罗飞燕。他取出一封写好的信,信封上还有火漆做了记号,分明是担心李立会偷偷拆了看……
李立忍不住心中冷笑,昨日在罗飞燕面前说不是什么重要信件,现在却搞得这么严密,这个柳谦益真是有点小肚鸡肠。即便是他不封口,李立也绝对不会拆了看,这点素质还是有的。
“去吧,送到刘主薄家就成了。”柳谦益摆了摆手,完全没有和李立多废话的意思。
李立也懒得搭理他,答应了一声,便拉着二狗出来了。
走出庄园时,李立还是暗暗摇头,明知道周之龙身负重伤在青龙寨,这柳谦益却连问都不问一声?
也罢,帮他送了这封信,也算是都完事儿了,以后少和这人打交道就是。
庄园内,朗伯走进屋内,对柳谦益道:“公子,那李立直接进城去了。”
柳谦益点了点头,脸上有了几分笑意,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淡淡的道:“刘志成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我只希望,这个李立……不要让我失望了。”
朗伯在一旁道:“此事,关节太多了,一但有任何一个节点出了问题,可能最终的走向,都会让公子的计划失败。”
柳谦益却浑不在意,轻声笑道:“失败?不不不,这次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任何情况,对我来说都是有利的。而他们么,狗咬狗一嘴毛罢了,到最后他们才会发现,我才是最大的赢家!”
听他们的语气,似乎并非无法和城内的刘主薄取得联系,一直都有来往,且柳谦益已经对刘主薄那里做了什么指示!
……
李立和二狗已经到了钱塘县城,县城里一切如旧。李立想了想,干脆先把信送到了再说,毕竟,等会儿要去买不少的东西,带着也不方便。
按着记忆,总算是寻到了刘主薄刘志成的家。敲了敲门,有仆人打开门,一脸惊疑的问:“什么事?”
李立道:“受柳公子托付,给刘主薄带个信。”
不多时刘主薄就匆匆走来,几天不见,这位刘主薄居然显得清瘦了几分,实在是惊人。那原本什么时候都在笑眯眯的脸上,此刻也都是阴沉着,且隐约有着几分惊惧,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李立忍不住好笑,柳谦益的事情败露,而被认为是柳谦益一伙的刘主薄,这段日子,只怕是很难熬,寝食难安吧?
见到是李立,刘主薄也忍不住一惊,道:“怎么是你?你还敢进城?”
李立笑道:“我又没犯过王法,有什么不敢进城的?”罗缚日能够大摇大摆的进城,把周之龙带走,可见王庆虎他们不敢得罪罗神教,李立大不了就扯虎皮拉大旗,自称是罗飞燕的人。
“什么信?”刘主薄可没有什么心思和李立废话,李立取出信件交给了他,道:“那我就告辞了。”
刘主薄理都没理,直接转身进了门,仆人自然也没什么客套话,直接关门了。
李立摇了摇头,对二狗道:“哪里有卖麻绳的?还有,卖刨子墨盒锯条的又在哪?”
二狗倒是熟悉,笑道:“跟我来就是了,保准那地儿什么都有!”
李立一笑:“这时候也差不多快中午了,等忙完了,咱哥俩找个酒楼吃点好的去,难得公款吃喝一趟嘛!”
二狗子自然是眉开眼笑,道:“那敢情好!去悦来酒楼,老子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在那里吃一桌酒席!”
李立哭笑不得:“你这梦想真够大的……”
两人正准备转身离去,忽然,那刘主薄家的大门哗的一下拉开了。刘主薄急匆匆的出来,见李立二人还没走远,顿时松了口气,堆着几分笑脸:“李贤侄,还好你没走远啊!”
李立愕然,这家伙怎么忽然间这么亲热了?还李贤侄……不过话说回来,上次去王家找赵月儿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借口,他的确是刘主薄的便宜侄子。
他奇怪的道:“刘主薄,还有什么事情吗?”
刘主薄笑道:“的确是有点事需要麻烦你一趟,唉……说起来,如今本官在这县城里是如履薄冰,处境极为艰难啊!柳先生让我帮他做点事,可是,本官的确不方便出行……”
李立狐疑道:“既然是柳先生吩咐的事情,他想必是不想我知道的。不然的话,他直接让我去不就行了?刘主薄让我去做此事,岂不是让柳先生不高兴?”
刘主薄却是一咬牙,恨恨的道:“他哪会管本官的死活?!反正事情能办好就是了,你不说,我不说,他又岂会知道?”
顿了顿,刘主薄又略带了点哀求语气,道:“李贤侄,此事你帮了忙,本官就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是需要,本官会尽力还你这个人情,本官身为钱塘县主薄,朝廷九品命官,决不食言!”
李立心中着实无奈,只得答应下来。他倒不是想要这刘主薄欠自己人情,而是想着尽快完事了好去采购东西。
本来,他也是有些狐疑,毕竟刘主薄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而且,柳谦益吩咐的事情,刘主薄他居然让一个外人去帮忙做,他就这么信得过我?只是,当他看见刘主薄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那对柳谦益的痛恨,貌似还真不是假的……估计柳谦益的安排,让刘主薄十分为难的样子。
李立苦笑,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说道:“刘主薄言重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果只是跑跑腿,我还能做,如果是一些重要的事,那我就没那个能耐了。”
刘主薄连忙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小事一桩。只是本官和府上的下人都不方便,难免引人注意,但李贤侄去就没这些忧虑。就是这个东西,李贤侄帮忙拿到城东平安商号,交给那边的掌柜的就行了。”
说着,递过来一个东西,却是一块玉佩。
李立接过玉佩,也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不像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便点了点头,道:“那行吧,反正我们也是准备去城东买东西,顺道带过去就是了。”
刘主薄连忙笑道:“多谢多谢。”
李立和二狗这才离开,朝着城东而去。
刘主薄转身进门,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怨毒之意,咬牙切齿道:“柳谦益,你居然敢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你他吗是想让我死吗?!此事了结,老子一定要和你划清界限!”
说完,他便闷头朝着里屋走去,走了两三步,他又停住回头对那仆人道:“钱塘县要出大事了,从现在开始,谁来叫门都不许开门,若是问我,就说我病重快死了!”
……
李立和二狗子两个人牵着马朝城东而去,一路上如果路过有需要的店铺,便进去采买一些。这一次出来,李立是找赵月儿提了一笔款子的。
买好的东西就放在马背上,路过悦来酒楼的时候,二狗子闻到里面的香味,忍不住吞着口水道:“二蛋,咱们要不……先吃点东西去?”
李立道:“先把事情办完吧,不然总是挂在心里头。那什么平安商号,你知道在哪吗?”
“我哪知道啊……”不能去吃好吃的,二狗子就提不起劲来。
李立只好一边走一边张望,最后拉了个过路人问了声,才知道已经在前面不远了。走了一路,总算是找到了那平安商号,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平安商号的大门,却是关着的。
李立走了过去,敲了敲门,里面却没什么反应。李立正觉得奇怪,忽然鼻子一抽,闻到了几分异样的味道,那居然是血腥味!
他这边正发愣,旁边的二狗子却急着去吃好吃的,上来便使劲一推门,一边嚷道:“人呢,这么大个铺子都没个人的吗?”
门应声而开,里面的场景李立来不及去细看,便已经看见大堂正中央,一个人四仰叉的躺着,胸腹间全是鲜血,地上都流了一滩!
二狗子呆了几秒钟,猛地瞪大眼睛,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却还死命往后蹭着,嘴里惊恐的怪叫:“啊……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