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姗姗来迟的照明弹总算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但此时雷鸣鼓刘村的一部分外围阵地已经被中**队的敢死队占领,而其他还没陷落的阵地也早已打成了一锅粥,双方士兵混战在一起,日军炮兵的重武器和步兵小队里的掷弹筒依旧派不多大用场。
不过,总算看清了中国官兵的位置,防守侧翼的几挺日军轻机枪现在开始扫射了起来。由于阵地正面已经被中**队敢死队占领,中日官兵正混杂在一起展开白刃战,日军的机枪只好转向前方,努力压制正打算来增援的特务营后续部队。
程戈此时正站在日军阵地,脚下踩着一具日军士兵的尸体。他带领的敢死队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插进日军阵地正面,在日军阵地中间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把高地的日军守军逐渐逼到了两翼和后方。
“两翼,机枪掩护!”
看到后续部队被日军侧翼机枪压制,程戈大吼一声,在白刃战开始后暂时后撤的几个轻机枪小组立刻兵分两路,杀向了侧翼的日军。
“哒哒哒!”
数挺捷克式轻机枪同时开火,交叉的弹雨泼洒向正在拼命扫射的日军机枪手,两个躲避不及的日军机枪手脸和胸口连续中弹,血肉模糊的尸体扑在了机枪面。
还没等日军的副射手捡起机枪,在日军阵地的敢死队员们向侧翼的残存日军劈头盖脸砸出了一枚枚手榴弹,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日军侧翼的机枪火力再也没有恢复。
集中使用轻机枪并不是特务营的独创,为了加强火力,很多中**队都用过这个招数。虽说这种方式对机枪手很不友好,每次进攻时,机枪手的损失都非常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冲锋枪可以做到人手一支,**也不至于从始至终节节败退。
特务营曾经倒是有一批德制MP-18冲锋枪,在冲锋和巷战的时候发挥过很大的作用,可惜在台儿庄一战中遗失和损坏了不少,再加后来部队接连作战,现在已经几乎丢光了。营部侦查排装备了剩下的最后几支,其他部队就只有拿机枪当冲锋枪用的份了。
“进攻日军侧翼!”程戈踢开一具趴在战壕边的日军士兵尸体,从他手中拽过来一支沾满鲜血的九六式轻机枪,向阵地的敢死队员们大声命令道。
此时,又有数枚照明弹飞了天空,整个高地几乎亮如白昼,一些敢死队员们不得不伸出手遮住眼睛,以适应突然变亮的环境。
“混蛋!不许后退!后退是帝**人的耻辱!”二线阵地,一个络腮胡子的日军大尉疯狂的挥舞着指挥刀,只不过他眯着眼睛侧头避光的样子还是稍稍有几分滑稽。
“全体都有,跟我冲去,夺回一线阵地!”胡子大尉眨巴眨巴眼睛,感觉有些适应了光线,便大声招呼身边的士兵们:“武士们,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冲锋!夺回阵地,杀光支那人!”
恐惧往往源于未知,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谁都不知道哪里会突然爆发出杀意,所以自诩为“武士”的日本兵也会因为中**队夜袭而有些慌乱。现在有了照明弹的帮助,中国士兵再也无法躲藏在黑暗中,所以这些日军士兵们很快就恢复了镇静,在军官的带领下向一线阵地发动了反冲锋。
“板载!”
狂呼口号的日本兵从二线阵地的战壕中纷纷爬出,向刚刚占领前沿阵地的特务营敢死队冲了过去。他们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芒,似乎是想为自己之前的胆怯找回场子。
一百多号日本兵在胡子大尉的带领下杀气腾腾的扑向了一线阵地。而此时,除去牺牲和负伤的,阵地还能作战的敢死队员只有六十多人,其中二十多还在围攻左翼一个工事里负隅顽抗的七八个日军残兵,暂时腾不出手来。
由于之前日军侧翼机枪的压制,特务营后续部队暂时还没来,所以敢死队要等到大部队来增援还需要至少三分钟时间。程戈明白,要是这三分钟里日军反扑得逞,特务营在照明弹的光照下重新仰攻高地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敢死队全体都有,原地防御!在营长带人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挡住日军反扑!”程戈架起机枪,大声吼道。
四十对一百多,在刺眼的照明弹光下,一场实力悬殊的惨烈战斗立刻打响。
“哒哒哒哒!”
程戈一边大声骂着脏话一边扣动扳机,手里的轻机枪喷吐出火舌,冲在前边的几个日本兵应声而倒,像木桩一样滚了下来。
阵地其他四个还活着的机枪手也纷纷架起了机枪,一连串的子弹拉出闪亮的弧线扫向冲锋中的日军士兵,在他们身钻出无数冒血的窟窿。十多个日军士兵翻滚着栽倒在地,身体软绵绵的摊在了黑褐色的土地。
“弹药手,来个弹药手!”程戈打光了第二个弹匣里的子弹,急得四处张望。由于时间仓促,他捡机枪的时候并没有从尸堆里找出鬼子副射手,自然也没多少子弹,只是拿走了机枪手的一个备用弹匣,现在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但是其他战士都在拼命开枪或者投掷手榴弹阻挡日军的反扑,在爆豆般的枪声和爆炸声中,没有人听到程戈的声音。
猛地,程戈看到不远处一具没有脑袋和左臂的日军尸体下面露出的枪托,这是另一支九六式轻机枪。在那具尸体旁,还倒着另外两具同样是血肉迷糊的日军士兵尸体。
程戈丢下手里的机枪,快步奔向不远处的那几具尸体。就在同时,日军掷弹筒发射的一枚榴弹砸在了程戈原本的位置。
“轰!”
程戈的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飞了起来,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后背部向下重重砸在了地,鲜血从他的口中和身下汩汩流出。
“丢手榴弹!”
“机枪手,注意左边!”
战斗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在纷乱的战场,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