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类似于烧焦塑料的味道扑鼻而来。
莎丽扇动着自己鼻尖的空气,一脸的生无可恋,“哇,这个味道,是哪里散发出来的?”
身后的盾夫赶忙上前一步,走到一个类似于焚烧炉的地方,然后指着它,“味道是从这里散发的。”
这个焚烧炉大约一人半长,宽度也差不多,全身由金属打造,金属制成的外皮由于维修次数过多也留下了缝缝补补的痕迹,但看上去并不影响它的使用。
当盾夫掀起炉盖之后,那股烧焦塑料的味道更大了。
但这么做也让他们看的更直观一些,炉子采用了翻盖的设计,只要掀起盖,就能见到里面被刻意做成床的铁皮支架。
在这铁床上,布满了黑色凝固材质,看上去恶心至极,不时散发的恶臭更让它看上去非常诡异,就在这凝固的黑漆之上,还有烧成灰白色的晶体,正在闪闪发亮。
“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马修皱着眉头看着铁床上的污垢,说不出的难受,“你们为什么不打理打理?”
“这里就是仿生人最后的归宿,锻造炉,每一个年老的仿生人都会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躺在这个炉子里,经过高温炼化之后,融化的材质会通过高熔点管道流入孵化室内。”盾夫无奈的耸耸肩,“这黑色的凝结块其实是金属未完全燃烧形成的结晶体,下一次燃烧会有一定几率重新融化,所以我们最近几年一直保留着这些凝结块,”
说着,他走到一个距离锻造炉只有不到半米距离的舱室旁。
虽然是相临的两个炉子,但一个象征着死亡,另外一个却象征着新生。
就连他们的配色也是不一样的,锻造炉通体黑色,再加上经过烈火的炙烤,就连炉子本身的材质也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破坏,也正是这个原因,锻造炉才会缝缝补补,看上去衰败极了。
但孵化室却却不一样,纯白的配色犹如天使降下的羽毛,整个舱室也是洁白如新,远离了烈火的焚烧,孵化室一直保持着完好如新的状态,要说磨损也有,毕竟年岁带来的氧化还是会造成一定量的褪色,但这并不影响它整体的外观。
尤其是跟锻造炉放一起之后,那种鲜明对比给人的视觉冲击效果是加倍的。
“原来像这两台炉子,整个房间是有五套的,”盾夫一阵怅然,他环顾着四周,“可是这么多年的拆拆拿拿,也就剩最后这么一台了。”
盾夫用自己宽厚的手掌抚摸着纯白色孵化室,“可最讽刺的是,现在就连这两台炉子也要关闭了。”
马修身子一顿,“为什么?”
盾夫无力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去解释马修的问题,而是换一个角度,“你们也许不知道,在二十年前,仿生人人口将近有五万人口,这虽然不是巅峰值,但却是整个天明组织最辉煌的时候,但现在你们猜猜,整个天明组织还有多少人?”
他一脸惋惜的向马修比划出两根手指头,“包括在区域内和在区域外执行任务的仿生人,一共才两千人。”
从五万人到两千人,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波动,马修觉得除了战斗损耗之外一定还有什么因素影响了人数变化。
还没等马修询问,身旁的莎丽开口说道,“是因为这个炉子的转化问题吧。”
这回盾夫沉默了。
莎丽走到锻造炉旁边,一巴掌直接把炉子掀翻,“愚蠢至极!”
莎丽所用的力气极大,原本固定在地面上的锻造炉直接拔地而起,带着那些由于蛮力扭断的管道在房屋中形成弧线,然后恶狠狠的摔在地面上,原本那些黑色的凝固块由于受到震动,也有不小的数量从舱中飞出,散落一地。
盾夫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他踉踉跄跄的扑在锻造炉之上,表情如丧考妣,但他始终一句未说。
莎丽此时非常气愤,但看着面前盾夫的样子她也实在下不去手,最后她大手一挥,坚决的扭身向着大门处走去,“马修,我们走!”
“啊?”马修被这句话给整懵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莎丽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此时的气氛已经快凝固了,他也只能跟着莎丽先出去了。
他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天明组织没有错,至少制造出这么非人道的锻造炉也不是错的太离谱,毕竟要考虑到整个星球的文明已经快灭亡了,而天明组织也仅仅是为了延续下去做着苟延残喘的事情,但至少他们还活着。
走在前面的莎丽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抬头望着马修的眼睛,一脸的严肃,这种严肃是非常不符合莎丽的人设,“你是不是认为我做的很过分?”
马修想了想,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
“他们只是想活着…”
听完这话,莎丽慢慢低下了头,“但他们活错了,大错特错。”
接着,她就这么小声嘟囔着,“锻造炉本身就是个错误,他的转化率极低,一个新生猎杀者大概需要三到五个仿生人的零件才能凑齐,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必要的耗损,”
她从口袋中掏出原先从逆蛰身上撕裂的碎片,并递到了马修的手上,“你看看这些逆蛰的碎片,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金属,别看他们是被风化的,但也是结结实实的金属材料,如果把这些收集起来,那会造出多少仿生人啊,”
“其实这些逆蛰根本就不傻,他们一直用爆炸的发生来让自己死前化作粉末,为的就是不让天明组织转化自己,但他们却根本就没想到,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马修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碎片,“是啊,为什么?”
就在这时,从马修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他高亢的语气中夹杂着太多的无奈,“因为真相。”
马修和莎丽同时回头,正见到一个光头黑皮大叔正向他们缓缓走来。
那单只灼灼明亮的眼睛有一圈红晕,貌似落过泪。
“你们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么?”盾夫走到马修二人的面前,伸出自己由于常年风化而粗糙的手掌,拍着马修的肩膀,“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
受到惊吓的马修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卧槽!盾夫这眼神第一次没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