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湖戈温柔一笑,侧过身去答道:“在妖界!”
“妖界?”绯霓不解,“那师兄可否与我说说,你为何会去了妖界?我记得师傅曾与我说起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越界。”
笑湖戈往前小走了两步,眺望着幻灵殿的方向,回忆着当初的情景徐徐说道:“只因我少不更事,误闯了妖界。当时被巡逻的两只小妖逮了个正着,他们将我押往妖界大牢时,恰巧被妖尊碰见。尽管他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可我还是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他来。”
话到此处,绯霓不由地惊呼:“你是说,当初那个鼓励你,给你勇气的‘鬼’是妖尊?”
笑湖戈点点头:“嗯,没错,正是妖尊。”
语落,绯霓不受控制似的大笑了起来。而她所发出的诡异笑声引得笑湖戈直皱眉头,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成了笑话,瞬间双颊通红,既感到尴尬又觉得莫名其妙。
“小师妹,你为何突然这般大笑,还笑得如此瘆人?”
绯霓弯腰屈背,一手叉在笑疼了的腹部,一手指着笑湖戈,气息起伏不定地说道:“未能忍住,未能忍住!哈哈哈……”
她直起身,见笑湖戈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遂认真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不笑,不笑可行?不过笑师兄,你是如何得知他便是妖尊的呢?”
“你傻呀?那小妖一见着他便连忙下跪,口中直呼‘见过尊上’,我又不聋。”
“哦,好像也对。那你快跟我说说,后来如何了?北凌......不对,妖尊可有做主放你离去?”
笑湖戈不以为然地撇开了目光,平静的言语间似夹了一丝遗憾:“后来,他只是很淡漠地瞥了我一眼,对押着我的小妖吩咐了一句‘放了他’,便头也不回地往黑暗中走去。自那之后一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看着他温和清秀的面庞,绯霓悄悄想着,北凌天到底有何魅力?为何会引得这么多人将他放在心上?甚至包括了自己。
为解心中疑惑,她放下默想,轻声问了问若有所思的笑湖戈:“笑师兄,身为一名捉妖天师,心里如此惦记异类妖物,这样真的好吗?”
少顷,他淡淡地笑道:“呵,不过是一份过往的回忆罢了!如若今后当真再遇见,我亦会毫不犹豫地向他举起手中长剑,将他打败,证明我比强者更强!”
绯霓回了他一记甜甜的微笑,随后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怀中揣着各自的小心思,迎风而立。
......
正如狐妖所言,暮笛再一睁眼时,周身所在正是再熟悉不过的玄铁镇。
然,他却因多日生活在黑暗中,被这般突来的明亮生生刺痛了双眸。
努力睁眼向玄铁镇的镇门望去,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日的血腥与恐怖,挥之不去。他难以自控地抱住自个儿的脑袋害怕地往后退去,直到被一块大石绊倒,摔破了膝盖。
痛感瞬息传遍了全身,触动了神经,他这才猛地惊醒过来,坐在地上看着地面发呆。
呆愣过后,他忽地一声冷笑,自嘲道:“这镇子,想必已是白骨累累,成了一座废墟。曾经的美好不复存在,暮笛,你现下回来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徒添一阵伤心罢了!”
欲起身离去,却在挪动了双腿后发现失去一切的自己不知该何去何从。
扭头望向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遥遥长路,他不自觉地发出一声长叹:“天下之大,竟无我暮笛容身之处?悲哉,痛哉!悲哉,痛哉!”
“暮笛,暮笛你又在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过来?”
公子的声音猛然传入了耳中,暮笛腾地站起寻着声音望去,竟看到公子站在镇门口冲着自个儿招手。
高兴之下,他瞬间忘记了适才的悲伤与孤独,快步跑了过去。
然而,不等跑到,公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视线内。
顿时,他恍然大悟,“呵,原来是假象。对啊,他现下都已是妖尊了,又怎会出现在此?暮笛,你记住,这种可笑的梦今后不要再做了。”
刚一转身,便听到镇内有稀稀疏疏的嘈杂声传出。心中不免生出狐疑,玄铁镇不是一夕之间被屠了吗?为何镇内还会有人声?
出于好奇,他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不过入镇后两三步,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镇内繁华如初,人们依旧搬凳坐在大街小巷谈笑风生。吆喝声,叫卖声,交谈声,声声清楚不假,丝毫不见那场灾难的影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暮笛飞快跑到离自己最近的小摊前,抓住小贩的胳膊,紧张问道:“大牛,大牛镇上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都完好无损?你们,你们不是被妖怪给杀害了吗?难道你们又活过来了?”
小贩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骂道:“滚滚滚,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才被妖怪给杀害了!我活得好好的,你诅咒我是不是?”
暮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自言自语:“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怎么会?”
小贩被他的自说自话惹怒,猛地拽起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吼道:“诶,我说暮笛,你今日是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还跟我倔上了?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然,他却未有丝毫惧怕之意,反而笑了起来:“是大牛,这是大牛的性子,没有错!”
他掰开小贩的手,落下离地的双脚,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每过一个小摊,他便要确定一番。一路问下,得到的结果皆与那个小贩一致——不是被人当作疯子一顿责骂,便是忍受别人的一阵拳打脚踢。
当他最后在北府门口停留时,人已是鼻青脸肿,处于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只因这一切的一切,太过令人匪夷所思,而他,又太过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真相。
抬头紧瞪着硕大的“北府”二字,暮笛在刹那间平复了心情,念到:“进去,只要进去,所有的一切便都真相大白了!”
念落,他在门口足足徘徊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却始终无法跨过那道门槛。
再次犹豫片刻,他心一横,不顾后果的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