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晨光熹微。
淡淡的雾气漂浮在整个小镇的上空,天边的霞、泛着红,不时从某个方向听到鸡鸣,仿佛在叫醒这片被寒冷侵袭的大地。
不一会儿,街头推车卖粉的,烤红薯的都已吆喝起来,街边的早点摊儿也已经有热气冒出。
一个老婆婆身穿着有些破烂的黑色棉袄,背后背着个大筐子,大框子里面是用干草扎成一串一串的鸡蛋,一边走一边叫卖。
走到小楼下,小窗轻开,露出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笑意盈盈,声如莺啼,对着老婆婆喊道:“那婆婆,我买些鸡蛋,可否能麻烦您送上楼来。”
老婆婆虽然年纪已老,可能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没什么可够自己留恋的,但美的东西总是能令人动心,尤其还是买东西的美人。
老婆婆慢腾腾的走上小楼,毕竟冬天的风实在冷得很,所以楼上的窗也马上关了起来。
不时,老婆婆的篮子里已少了三串鸡蛋,走下来时,老婆婆一脸欢喜,脸上的皱纹仿佛在晨光的照耀下有了光泽,毕竟早晨一出来就开了张,而且还给了赏钱,这样的美人不仅美得很,往往也大方的很,所以老婆婆连走路都好像快了些许。
这老婆婆沿街向着城南走去,不仅走得快,竟然好像是连吆喝都忘记了,难道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老婆婆走到城南一个小饭馆,要了一碗粉,问小二:“你们后院可有茅房?”
店小二皱着眉头气哼哼的道:“后面,右拐。”大早晨的,换了谁遇上这样这样的主顾,都很难有好心情的。
只不过这老婆婆进去后就没出来,难道人老体衰不小心掉进了茅房里?
店小二才懒得管这些事儿,一月拿着二钱银子,除了出手阔绰给赏钱的大主顾其他的就是死了人都懒得管了。
不时,这家店的后门开出一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清脆而急促,赶马车的不时扬鞭,泛起的泥土和着露水带出一股芬芳,这样的晨适合出行,适合远行。
显然马车里的人也很满意,能让马车走的又稳又快的都是好车夫,好车夫往往都有些老主顾。
所以当这马车拐进城外二十里的一处密林中时,马车里传出一个女子苍老而冷冰冰的声音:“老李,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拐进这里干什么?”
这老李不说话,还是一个劲儿的扬起鞭子打着马屁股,仿佛他真是个聋子。
车里这人眼神一冷,单手成虎爪忽的抓向老李的肩头,虎爪还未到,老李已经一跃而起,左臂一挥间,拉车的绳子竟已用手刀挥断,马未停,车已斜,轰然撞向了对面一棵粗若碗口的大树!
里面这人反应也极快,在马车撞上树之前,顶破了马车顶飞出车外,未及落地,只听背后有破风声,随即低头、拧腰,竟然横着向左滑出三尺,随即便看到三根小树枝竟直接钉入前方树身!
这人身穿黑袄,头发花白,一脸皱纹,赫然正是那卖鸡蛋的老婆婆!
她正要转身应敌,忽然一股强横的力道已点上了自己背后的灵台穴,随即有颗小石子落在地上。
这老婆婆站在原地,虽然身体被制,脸上竟无一丝慌乱,道:“你不是老李。”
车夫一边笑一边走到她身边说道:“我当然不是老李,老李怎么能像我这么有眼光,这样一位美人坐在车里,竟然视若无睹,我要是老李,我就是个瞎子。”
这老婆婆道:“虽然没有女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美,但老身我若是再年轻四十年,有人若是不觉得我美一定是个瞎子,可现在你说我美,你的眼光倒确实独特得很。”
车夫道:“既然你不相信,那也没办法,但我这人一向都自信的很,所以一定得做点什么证明我这人的眼光一向都又好又独特。”说着一脸笑意伸出手探向老婆婆的腰间。
这老婆婆仍然神色如常,道:“原来你这人不仅眼睛瞎了,而且还不正常。”
这车夫说:“我哪里不正常了。”
这老婆婆道:“不管是谁如果能把马车里那三千两银票拿走都能去个好地方好好地舒服好几个月了,却在这里对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婆婆动手动脚,你说是不是不正常。”
这车夫好像正在考虑,手也停了下来,道:“嗯,有道理,但不知道你说的好地方是哪个好地方。”
老婆婆道:“我老婆子一把年纪,怎么能知道哪里有好地方,可是拿着三千两银票,还担心不知道哪里有好地方吗?”
这车夫点了点头好像很认同一样道:“既然您老人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确实只能用银票来问了。”
老婆婆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用钱办不到的呢。”
车夫说道:“你说的真是太对了,有了钱确实没什么办不到,不过只有一点办不到。”
老婆婆道:“噢?是哪一点?”
车夫笑笑道:“就是我这个人懒一点,而懒人有现成的可以用,为什么要花钱找别人问呢?”说完竟然开始撕扯这老婆婆身上这件破烂的黑棉袄,接着又去撕扯这老婆婆的破裤子。
老婆婆神色虽不变,但眼神已经流露出紧张、愤恨和羞涩。
车夫一边撕扯一边说:“婆婆虽然年事已高,身上倒是香的很,而且,而且里面这件紫色的短衫好像还是湘北吴彩霞绣坊的手艺,没想到老婆婆的眼光也跟我一样的好。”
话未说完,这老婆婆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声音竟然也变了,变得年轻,夹杂着紧张和愤怒大声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别……”下面的话已经无法说出口。
这车夫狡黠一笑,马上把手伸了回来,看着她的脸和眼睛,伸手在她脸上熟门熟路的揉捏了片刻,只见粉末纷纷落下,不时便露出一张美艳而惨白的脸,额头上渗着一层汗水,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她本来应该熟悉的车夫的脸。
车夫道:“果然是个绝色美女,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不过,我这人最喜欢的不是美女,而是听话的美女,如果你不听话,我有起码二十种好法子让你听话,而且我可以保证,这二十种好法子任何一种都足够让你觉得死了要比活着好。”
这女子似已气极,脸色更加苍白,想要骂些什么,可又担心这车夫真的做出什么来,只能用眼神恨恨的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车夫道:“请问,是你要听我的话,还是我要听你的话,我还没有问你,你到先来问我了。”
这女子听后脸色更加惨白,索性闭起了嘴。
这车夫眼神一凛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正声问道:“你分属于哪一堂?”
这女子眼神快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话音刚落,那车夫面无表情的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包打开给她看了一眼,“如果你认识这个,你就应该明白,这东西倘若……”,这女子脸色大变,大声吼道:“我说,求求你,我什么都说!我是伏地四堂的。”
车夫听后将小包又放回腰间,但眼神已经如鹰隼一般盯着紫衣女子,这女子从未见过如此锐利的眼光,仿佛那是两炳钢刀插入了自己的内心深处,连撒谎的意念都被斩断。
“如果你还要耍花招,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你的名字。”
“薛晴。”
“你的代号。”
薛晴好似又有些惊讶,此人怎么知道她还有代号,但没有发问,只是有气无力的答道:“水云”。
车夫又问道:“你带的卷宗藏在哪里,你身上我可是没搜出来。”
如果说前面的问题让薛晴有些惊讶,这个问题则让她无比震惊,那卷宗属于极高的机密,知道这件事不过寥寥四人,这车夫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刚才对自己动手动脚,原来不是要……而是在搜身,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薛晴本来有些血色的脸又变得惨白,说出来自己一定会死,但不说,恐怕会生不如死,额头上的汗顺着耳畔不断流下。
这车夫看了她片刻道:“这卷宗若不在你身上,就一定在马车里,如果非要找一定可以找得到,你说呢?”
薛晴没有说话,有些慌张的看着车夫。
车夫又道:“可惜我这人一向都比较懒,如果是我自己找出来的,既然费了力气,那就成了我的了。”
薛晴听到这看向车夫问道:“如果我告诉你呢?”
车夫道:“如果是你告诉我的,虽然我还得亲自找,可是毕竟也省了不少功夫,我这人虽然有的时候不得不做一些无可奈何的事,可怜香惜玉也是我的好习惯,我看完以后,不仅不会拿走,说不定心情一好还会解开你的穴道,给你穿好衣服,让你高高兴兴的拿着卷宗离开。”
薛晴听后没有说话,眼神时而看向地面,时而看着这车夫,显然犹豫不决,此时这车夫也没有说话,他知道,他已经不用说话。
果然片刻后,薛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颤抖的说道:“你,你看后真的会还给我吗?”
车夫淡淡道:“如果你继续问些废话浪费我的时间,也许我就不用你告诉我了。”
薛晴像是肚子上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无力答道:“那卷宗,在,就在马车车顶里夹层处,偏右些。”
车夫好似很满意,然后迅速走到已经撞破了的马车前,未见怎样用力,车身已被他生生撕裂,于车顶处果然找到一个铁质的小盒子。
车夫拿着这小盒子走到薛晴面前问道:“就是这个?”
薛晴点了点头,仿佛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被抽干。
车夫满意的打开盒子,忽然有一股异香散出,这车夫惊呼“不好、有……”
未等说完就已经晕了过去,砰地一声像个破麻袋一样倒在了地上。
那女子一扫刚才的一脸颓废,眼神中透着狠毒冷冰冰的道:“若让你之后活着舒服了片刻,便让我不得好死。”
说完一个鬼头鬼脑的小伙子,从林中跃出,正是那卖粉店的店小二,也是昨夜和薛晴密谈的鬼影,躬身道:“薛副堂主。”
薛晴道:“给我解开穴道,让我看看这位令黑道闻风丧胆的大名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鬼影一边给她解开穴道一边说:“不管是名气多大的人,碰上咱们,以后也就只能剩下名气了。”